川南的七月,是收获的季节。水田里的稻谷金黄金黄的,低垂着头,微风拂过时,有节奏地一起一伏,抬头看天,太阳火辣辣地,这样的气温更利于收割晾晒。而地里的花生苗也不再浓绿,而是那种地底下的果实成熟叶子却有点枯萎的标志性颜色。高粱在之前一月左右就已经收割,玉米一个个被掰回农人家里,堆在家家户户的堂屋里,有空的时候再慢慢地手工掰下来、、、、、、那些记忆连同幼时的岁月深藏在心灵的深处,偶尔想起,亲切却伤感。
前两天,乡下老家的姨妈托人给我带来一大兜新挖的花生。那一兜花生哟,洗得干干净净,几乎每一颗都包有三四粒籽,修长匀称,躺在兜里,闪着光芒,带着老人的牵挂和慈爱,似乎在向我微笑。随手抓出一把,细心地剥开壳儿,里面的籽穿着红红的衣裳,圆润而饱满,入嘴一嚼,甘甜而清香,让人久久回味。
突然之间,就想起了小时候的各种零嘴儿。
农村孩子的零嘴儿是不花钱的,品种和式样跟着季节走。灶膛里烤熟的玉米,尽管带着柴灰,却让人垂涎;加花椒和盐煮熟晾凉的豆角,香味扑鼻;蚕豆炒熟,中间略糊两头金黄,投入嘴里嘎嘣脆;圆圆的豌豆,父亲炒的时候喜欢裹点糖衣,随着牙齿的咀嚼浸入心脾;最难吃到也最好吃的是琥珀核桃仁,要等核桃熟了再费力地敲出果核,及时的撕下皮儿,入锅炒熟,裹上熬化的冰糖,,淋点猪油,撒上芝麻,酥脆香甜,满口留香、、、、、、一日三餐之外,父亲喜欢弄点这些东西放在家里,我和哥哥就有口福了。现在想来,对故乡的眷念,对家的追忆,恰恰是这些细小的事情,父亲让我们在那些清苦的岁月里体验了生活的乐趣,无形中培养了我们对生活最初的向往和热爱。
而我们的孩子,他们的零嘴儿,大多是从超市里买回的各种包装精美的饼干、形态各异的奶制品、或者制作工艺复杂的坚果、、、、、无从去比较,我们的和他们的,谁的更有营养,谁的更健康,谁的更天然,谁的更绿色,谁的更昂贵,谁的更便宜,不同的时代,怎么比呢?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随着年岁的增长,我越来越喜欢清淡的味道,悠远而神秘,一碗清香的米粥,一夹水煮的菜蔬,我越来越觉得大羹无味,而我的儿子,更喜欢那些浓烈的味蕾刺激,热烈而奔放。谁对谁错呢?无从评判!
望着这一大兜的花生,我突然有了一个主意。我抓了几把花生,再次淘洗,然后放入锅中,加入适量的水,再投入数粒花椒,少些盐,然后大火烧开,转小火再煮15分钟左右,捞出晾凉,我们小时候常吃的水煮盐花生就做好了。
希望我的儿子也喜欢,因为那是幼时我们的零嘴儿的味道!是慈爱的父亲留给我们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