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起了从前

“而长野的天,依旧那么暖,风吹起了从前……”

措不及防闯入你的笑颜

故事就从两年前说起吧!

两年前的秋天,秋光淡淡,学校上方的天空很好看,教学楼前的牵牛花开得烂漫。

他们刚进校,带着对未来的美好憧憬。我送走了上一届,又迎来了他们。我们措不及防闯入彼此笑颜,成了师生。

此后,在我们的语文课堂,有聆听,有思考,有交流,有朗读,有欣赏,有欢声,有笑语……共读《乡土中国》章节,共演《红楼梦》片段;秋天时在银杏叶上写字,互赠祝福;元旦时互赠礼物,迎接新年;考好的时候,闹着要看场电影……一点一滴,见证他们的青春与成长。

学完一本又一本书,考了一次又一次试。本以为,像以往的任何一届学生一样,他们将会在这里顺利求学,我也将继续陪伴他们,直到毕业。

不知抚摸的是故事,还是段心情

没想到在他们升入高二时,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学校宣布停办,校园成了别的学校,教师面临新的选择。他们还有两年毕业,这可怎么办?

别的学校不接收他们,只有我们留下来,继续把他们带到毕业。可是后来的情况,可想而知,在一个不完整的学校,师生都受到了影响。在学习上,他们也日渐松懈。

高二选科后,他们班是文科班,也是我教高中以来带的第一个文科班。我常常鼓励他们,说我们文科生学习语文是有优势的,他们也没辜负老师的期望,高二一年的考试,基本都是年级第一。

可是渐渐地,随着班级管理的松懈,他们的课堂,越来越不像样,一些人放弃了自己,睡觉、逃课、玩手机成了日常。我明知他们在坠向深渊,却无法把他们拉上岸。而且,一个科任老师的力量微乎其微,扭转不了乾坤。

心之所动,就随缘去吧

这个学期,种种原因,老师不再超课,上两个班的老师,基本都减了一个班的课。

我教的一文一理两个班,论成绩,文科班更好,论课堂活跃度,也是文科班更好,可是,论课堂纪律,论学习风气,却是理科班更好。在选择留下哪个班时,我还是选择了理科班。

这学期开学了,我还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们,尤其是平时课堂上极其认真、与我交流多的学生,我怕见到她们失望或者失落的眼神。可没办法,我也只能自我安慰,他们会很快适应新老师的。

没想到新老师去新疆旅游还未回来,年级主任打电话给我,问我可不可以再带他们一个星期。怎么不可以呢?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尽管有些难以面对他们。

再次走进熟悉的教室,他们有些吃惊,我解释了一下,说新老师下周才来,这周我暂时代课,“你们欢迎吧?”他们说着“欢迎”,有人鼓掌。倒底是孩子,心思单纯,反倒是我,觉得有些惭愧。

以爱之名,你还愿意吗?

我的课和新老师的课,大多重合,这个星期,我也只能给他们代两节课。两节课,都是讲入学考的试卷。和以往一样的聆听、交流,和以往不一样的是,这两节课的纪律,突然好了,似乎每个学生都在认真听。或许是刚开学,又或许,他们知道这是我给他们上的最后两节课。

在上最后一节课时,给他们讲这次考试的成绩,他们下滑了,应该是假期未能好好复习。继续鼓励他们,以后好好学习,保住以往名次,我会一直关注着。

不知怎么说起了他们的新老师,我问新换的数学老师还习惯吧,他们说还没见到,那个老师生病没来,他们上了一个星期自习。我说那原来的数学老师怎么不来代一下课?他们中有人说:“他不敢来面对我们。”有个平时调皮的男生说:“放手也是一种爱。”

“数学老师不来,是爱,那我呢?”我问。

这个男生说:“爱到不能放手。”

大家都笑了,我也笑了,却也差点破防。

我故作轻松地转移话题说:“下周一你们新老师来,先让他给你们讲讲新疆的风景。”他们似乎没那么大的兴趣,一个男生说:“他回不来了。”对这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如果在平时,我会批评,但这最后一节课上,我只装作没听见,不想再过分纠缠。

也不想讲什么告别的话,更不想陷入忧伤。只想让这最后一节课像以往一样平淡收场。

讲完试卷还有几分钟,让他们放这次试卷作文材料上提到的毕业歌,他们说听《起风了》。我说会唱的可以跟着唱。

和他们一起听歌,他们有的在跟唱。当旋律响起,歌词出现在大屏幕上,我怎么觉得我们像是曲中人,有些歌词像是特意为我们而写。

“如今走过这世间,万般流连,翻过岁月不同侧脸,措不及防闯入你的笑颜。”

“晚风吹起你鬓间的白发,抚平记忆留下的疤。你的眼中,明暗交杂,一笑生花。”

“心有所动就随风去了,以爱之名,你还愿意吗?”

我拿出手机,录下了每张青春的脸庞。那一瞬间,又差点破防。爱到不能爱,聚到终须散。往后的人生,你们要自己好好去闯。

歌未央,铃已响。心之所动,就随缘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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