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地震,我想起一个人……

【日更175】


几天前九寨沟发生了大地震,7.0级,截至目前,地震已致20人死亡,431人受伤,并导致全县17个乡镇120个村庄不同程度受灾,受灾群众10910户,44129人。大自然用它的无情再一次证明在“自然灾害”面前,人类的力量何其渺小,希望所有的受灾群众都能得到妥善安置,希望这样的不幸能够少发生一些。

这次灾难又让我联想起了2008年的“汶川大地震”,并暗自庆幸程度总算比上次更轻一些,否则这么强烈的震级不知道还会造成多大的伤亡。让我同时联想起来的,还有因在“汶川大地震”中的所作所为而“名噪一时”的一个人,这个人后来在网上被称作“范跑跑”,他就是时任都江堰“光亚学校”的老师范美忠。

他当时遭到大批国人铺天盖地的批判、谩骂乃至人身攻击的起因就一件事:在大地震中不顾学生的安危,为了保命自己先跑出了教室,而且连一句“快跑”都没对学生喊,更“作死”的是,在后来的一篇回忆文章里,他竟然说,“在这种生死抉择的瞬间,只有为了女儿才可能考虑牺牲自我,其他人,哪怕是我母亲,在这种情况下我也不会管,因为成年人我抱不动,间不容发之际逃出一个是一个”。如此言论一出,瞬间就在社会上炸了锅。

“反对派”的理由说来说去就那么几条:“自私自利”、“没有职业道德”、“不配当老师”、“没有道德底线”、“极端言论不符合教师身份”……这些人好像都觉得他“应该”并且“必须”像那些被大力宣传的“英雄人物”一样,必要的情况下必须先牺牲自己才配得上“人类灵魂的工程师”的称号,否则就简直应该下地狱,因此网络上甚至有人扬言要“杀他全家”。“帮你是情分,不帮是本分”,我们什么时候开始把别人的牺牲看成是理所当然?并且一旦发现他竟然不这么做,就可以群起而攻之。

在巨大的灾难发生以后,每个人都期盼每一位受难者都能获救,但真的有一个人好不容易保全了自己的性命,竟然有那么多人希望他去死,“非理性”的汹汹民意何其恐怖。灾难中他虽然不是一个勇敢的英雄,但实际上也并没有损害任何人的权益,不过是出于求生的本能下意识地做出了逃生的反应,如此真的就那么罪无可恕吗?何况在那种极端情况之下,一般人根本就来不及做出本能之外的反应。

除了逃生的行为,最让他饱受唾弃的另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他事后的回忆文章。里面的内容其实在我看来无非也就是说出了一些他内心的真实想法,可在我们这片以“假话、大话、空话”为美的土地上,它们显得如此不合时宜,并因此让他在此后漫长的日子里,为自己一时的“鲁莽”付出了千夫所指的代价。

不过风水轮流转,7年之后,当年恶意攻击的记者吴聪灵如今也终于在节目《见字如面》上为当时的行为做出了公开道歉,虽然她终究只能代表自己,但好歹让我们看到了一个人敢于为曾经的所作所为承担责任的勇气,这多少会给旁观者们一些安慰和信心。

当群情汹涌的时候,少数派的“异见”只能被碾压,可是风平浪静之后,又有几个人站出来为曾经的过失忏悔买单?“因为我们人多势众,所以即使错了你又能拿我们怎样?”这也许就是“法不责众”的悲哀。

也许当每一个个体的“异见”都能被合理对待的时候,当每一个人都不再被“道德绑架”的时候,社会就开始进入真正的文明时期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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