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梦录【2017.01.13】

昨夜之眠,间断反复。每入梦境深处必无缘惊醒,继而反侧,启另一梦境之端。如此有三,天方大亮。此录昨夜三梦之其二,乃眠后有忆者,盖因某一早已云散荒芜,难觅踪迹。

其一:

我好像陷入一种荒芜,一种凄凉,一种无能为力。我被囚禁在一只盒子里,那是黑色的盒子,四周都是深沉的黑,吞噬一切的黑,没有希望,没有未来,没有边际。

渺小如我,如沙砾,如尘埃,如微缩的量子,进入阴沉的灰色的光照里,举目茫茫然,看不见远方,看不清脚下。只能感觉自己站在巨大的残缺的冰冷的方块上,那好像是俄罗斯方块,我能体味到它的期待,期待着与另一方块相遇相结合,制造出更无尽的黑,更无尽的残缺和冰冷。

内心被心疼填满,那是有什么重要的人或物要失去了一般的心疼,那是如丧考妣的心疼,那是此生再也不能相见的心疼。虚无中,有什么东西正在逐渐离我远去,我抓不住,因为无力,我怀恋不起,因为感情浅薄。我想要追随走近,想要一头扎进迷雾中瞧个真切,却一头栽回现实。

其二:

世界破败,硝烟弥散,天空是灰蓝的像素,大地是鲜绿的残缺。

我是一株矮小植物人,通身覆满绿色的叶,茂盛如初。我躲在高耸的用红色的砖砌成的战壕里,阻隔高大植物人的进击。

他们虽然高大,却似乎没有什么头脑——他们不会抑或不愿低头去看脚边,所以他们看不到矮小植物人的偷袭和攻击。他们只会凌空挥着巨大的植物手臂,扫出“呼呼”的风响,却没有什么实际意义。但他们会跺脚,每跺一次脚,就会有大批大批的矮小植物人血肉模糊的死掉。然而他们很少跺脚,只因每跺一次脚,就要耗费他们大半力气,以至他们再一次跺脚至少要半小时之后,而这段时间正是矮小植物人可利用的间隙。只要矮小植物人团结,目标一致,看准时机,猛力攻击,矮小植物在这场梦境里的战役就一定能取得胜利。

只要不恐惧,不害怕,就有幸福的希望。

这是境况紧急万分的时刻,我躲在高耸的用红色的砖砌成的战壕里,看着身边一个头上开出白花的矮小植物人战友,心生羡慕。

我看了一眼她头上象征着灵魂升华的白花,一头冲进了战火里,我以为这一战我能舍生取义,头上也开出白色的小花。可是时机不对,高大植物人猛一跺脚,我被震飞,掉进无底深潭。

我一路下潜,潜到深潭底,发现潭底囚禁着一株高大植物人,他告诉我一个秘密,一个不能告知天下的秘密。

他说,每一株高大的植物人,都是矮小植物人变的,当矮小植物人心死之后,五脏就开始盘根错节,被无知覆盖,长出粗壮的躯干,最终变成高大植物人。

他说,趁你现在还是一株灵巧的矮小植物人,趁你头上还没有开出白色的小花,离开吧,远去吧,躲避吧。

突然地,我想起,自己好像是一株还没有学会游泳的植物人,无法在秘密的深渊里长时间闭气,我觉得我快要死掉,快要变成高大植物人。我害怕,我挣扎,我惊醒。

此二梦无多歧义,无需过度曲解,只大脑沟壑呈出拟态矣。无情节,无故事,录者只觉有趣,供往后顽笑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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