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在我就读的大学教油画，临放暑假的时候带着我们一大群学生在礼堂做扫除。我负责扫地，几个学生爬在旁边挺高的窗户上擦玻璃。教授训导他们擦玻璃要有追求，一边玩一边擦效果就不如专心闷头擦。我心想这些同学不论什么专业，一放假就不用听教授啰嗦了，真令人羡慕。我明明也是学生，可不知为什么好像是没有寒暑假的。
擦玻璃的学生当中有个姑娘，长得很瘦，脸也不算漂亮。她告诉教授远处一架钢琴下塞着一个纸箱子，恐怕会硌坏钢琴的漆皮，应该拿走丢掉。教授这时候突然在概念上从美术老师变成声乐老师了。他检查了一下钢琴，回答说那是装空啤酒瓶的纸箱，先不要急着扔掉，他要敲着啤酒瓶伴奏来唱首歌。
我抬眼仔细看看教授，大吃了一惊。他身穿白色燕尾服，玉树临风，眼神深邃，外貌酷似李察吉尔。他抬头望着那姑娘，用粤语唱了一首《一生中最爱》。嗓音太生动了，现场听歌王演唱也不过如此。做扫除的学生都鼓掌欢呼到接近疯狂。我觉得自己在这样灼热的气氛里渺小到不存在一样，只能暗暗感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