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疫情以前,我几乎天天在离家两公里的公园里晨练。公园里面的树木非常高大,几十年上百年的树木不少,是个名副其实的森林公园。
到公园晨练的人,一般六点到七点左右最多,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到处都是。我一般是五点醒来,五点四十分左右到公园。我要么慢跑,要么竞走,一般七点之前回到家。
从公园门口进去约六百米,是专门培育梅桩的报春园,报春园门口是雕梁画栋的仿古建筑,还有涂着黑漆的庄严对开的木制大门,大门的前上方,对称地挂着两个红灯笼,门口还有一对造型可爱的高大石狮子。如果初来乍到,会以为这个报春园是古时哪个大户人家的府邸。
特别是到了夜间,在昏暗的灯光下,这门口显得古朴、庄严和宁静,也带着一点穿越古时的神秘感。
有一天早上,我照常起床后来到公园晨练,发现公园里能见度很差,雾蒙蒙的,偌大的公园看不到其他人。地面有些潮湿,前一天晚上应该下过雨。我再看一下手机,才发现我今天看错时间了,我比平时早到了一个小时。
早点就早点吧,既来之,则安之。早上的空气显得有些阴冷,整个昏暗的公园安静得让人感到莫名其妙的孤独和害怕。
我要去的活动场所是公园里面的一个小操场,一路要经过报春园门口。我往前走的时候,只有自己清晰而厚重的脚步声伴着我,这脚步声让周围的一切显得更加地空旷和寂静。
我远远地看见了半明半暗中的报春园,同时隐隐约约看到报春园门口站着一个红衣女子,我心中暗喜,终于有人和我起得一样早,我似乎不感到孤单了。
这女子穿的应该是红色的连衣裙,头略转向一侧,颔首挺胸;有点娇羞的姿态,使身材轮廓更显优美。但是我却看不清她的脸。
我一边慢慢往前走,一边偷偷地看红衣女子,她现在是这个公园里唯一吸引我的人。她静静地伫立在雾蒙蒙的古香古色的报春园门口。
我不禁有点心猿意马。
我在猜她的年龄。根据以往的经验,来公园锻炼的人中,起得比较早的一般是年龄偏大的人。
二十岁以下的因为需要上学,可能性不大;二十岁到三十岁往往是恋爱、婚姻最活跃的时期,夜生活丰富,第二天凌晨早起的可能性比较少;三四十岁的妇女,家庭、儿女都要顾,起得这么早,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这里,好像也不合情理。难道真的是五十岁以上的老年妇女?但她的身材姿态显得亭亭玉立,婀娜多姿,也不像是老年妇女啊。
当然,我仍然希望她是个年轻漂亮的女子,譬如身体不太好的,有可能早早地来公园练气功的。你看她站着一动不动,是不是在练站桩功啊。
这些练气功的人就是这样的,经常在黑夜里站在公园哪个角落一动不动,等我走近了突然发现是个大活人时往往会被吓一跳。
我继续往前走,经过报春园门口时,我还是忍不住要看那个红色的倩影。天色仍然昏暗,加上她侧着脸,面孔依然看不清。
但是我发现了一个问题,天哪,看不到她的脚!难道脚被裙子遮住了吗?难道她是悬在空中的吗?
我小时候读过《聊斋志异》,现在面对一座地道的古宅和一个无脚的红衣女子,从小就藏在我心底的美丽多情的狐仙鬼女一个个浮现在我的眼前:婴宁,娇娜,红玉,小倩……她们可是我小时候心中的女神,也是我梦想长大后要娶的老婆呢。
当然,到了我现在这个年龄,已经不大相信有鬼神狐仙之类的存在了,但是现在这个红衣女子还是让我不自觉地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让我有点不忍细看。我便直奔自己常去的小操场去了。
我在小操场里面慢跑了半个小时,公园陆陆续续地有人进来了,但是我心中仍然想着报春园门口的红衣女子。不知她还在不在,也不知她的脚究竟是怎么回事。
啊呀,不对啊!会不会有哪个小姑娘想不开吊死在报春园门口了?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我也是个罪人,当时如果我细心一点大胆一点,走近看一看,说不定会救人一命的。
想到这里我按捺不住了,马上心急如焚地沿进来时的路往回走,目标就是报春园。如果真的有悲剧发生,报春园门口说不定已经围了一大群人,说不定也有人已经报警了。
很快,我又能远远看到报春园了,还好,没人围观。这时天色也已经大亮,红衣女子仍然站在那里。
我离报春园门口越来越近了,红衣女子也越来越清晰,但是我看清她的真面目后真的哭笑不得:
你猜,你猜,她是谁?
雨衣!雨衣!雨衣!
原来是不知哪个该死的,竟然把红色雨衣挂在报春园的门上!
我心中的石头终于可以放下了!
但是,哥着实被吓着了!
我于是拍下了这个曾经让我惊悚的“红衣女子”的两张照片,以做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