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在故事开始之前的这一部分,纯粹是叙述者的自言自语,赶时间的读者大可跳过不看。
不过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整本书无非也就是如此,所以如果你赶时间的话,放下它,去做你该做的去吧。
这个故事的灵感产生于五年前,或许还可能更早一些。那时我初识物理,热爱科幻,正在学近代史,学校作业也不多。于是有了写一部科幻小说的想法。这个想法的生命力是我预见到的,我相信我坚持的能力。但是它的落实难度却超过了我的设想。
最初孕育的土壤并不肥沃,我努力在脑海中开启另一个世界,这样的努力一次又一次,穿越初三高三,一直到了现在。
在这五年间,这部小说一次次重写,我本打算第五稿就定稿,但现在我打出的这一稿已经不清楚是第七还是第九稿了。之前的作品无法令我满意。
小说的四五稿大概是我在忙碌的高二高三完成的,在上完一天的课程后,完成当天的作业之后,挤出睡前的半小时来写上一些白天构思好的文字,那真是我那相对枯燥的高中时光里第二宝贵的回忆。至今我仍怀念那种夜深人静时完全的穿越到自己思想中的世界,回顾那个世界的历史,经历那个世界的事件,思索我们世界的未来。
这一次,这部小说,终于要完整地呈现出来。其实在写这些话时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我能做得让自己满意,但是,我将尽最大努力。毕竟,凡事当有始有终。
章节一
那旧摆钟的声音更加清晰了,在前厅尽头纯粹的白墙下,空灵的回声如同来回踱着老迈而坚实的步子,窗外行人渐少。
夜色渐渐涌起,揽住了这个惯于安静的老城区,尽管它曾经那样喧嚣。
透过窗看向对面,那些投影以及屏显的纵横的条幅标语在自然光退场后渐渐变得耀眼起来,他们是在纪念逝者,亦是在憧憬未来。沿街商铺门口的蒸汽烛火在傍晚的湿冷空气中跳动着橙色的暖光,如同铁青色天幕中安静闪烁着的繁星。在一幅放下的窗帘后面,有一家三口人在沉寂中交谈,回忆那一同度过的一段艰辛岁月,语气沉重而无惧,其中饱含对过往的敬重以及对未来的信心与希望。
星星点点祈福的明灯从城郊的天人坛纪念广场缓缓升上天际,“带着你的未尽之梦,我们再走一程。”一盏灯上这样写着。那些沟通天地之光的孔明灯,在明天日出之时,将被阳光分解,融入蓝天,与风同在。
明天,又到了纪念日了。
与往年纪念活动的隆重浩大不同,今年的纪念日呈现出一种落叶层积出的静谧醇厚之态。人们不再需要用大型活动的喧嚣来躲避回忆的伤口,而是开始以一种更加理性的目光审视那一段岁月,以及在那之前的生活。
在这样的集体回顾中,也有人会退出人群,打量当下。
或许,这又将是一个诞生新闻的时代。
林诺这样想着,将视线收回,转身向摆钟旁的玄关走去。
“你好,请问沈老师在家吗?”林诺向“把守”玄关的人工智能道明了来意。
“哈,林先生啊,很高兴再次见到您,请稍等一下。”人工智能用稚气的小孩子的声音说。
不一会儿,门上的屏显弹出一个振奋的中年人的面孔。“嗨,小诺。看你的脸色,今天是心情不太好啊。”当那个国字脸,寸发浓眉的形象从“屏幕”中一闪又消失,只留下纵横交错的白线时,林诺才猛然意识到那个他方才以为是屏幕的地方,其实是一块嵌在门里的自制纱窗。
“别愣着了,进来坐坐吧。”沈绪睿已经打开门,向林诺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
“沈……那个……老沈,毕竟明天就是纪念日了,何况现在……”他忽然中止了上面那半句话,又说:“也不是人人都像你这么乐观。”
这话刚出口,林诺就后悔了,他看到电视柜上摆成一排的小扬帆曾经玩过的玩具,它们注销了使用价值,作为一个家庭的收藏一尘不染地成列地摆在那里,摆在那个天真而执着的孩子永远存在着的一尘不染的小时候。
他发觉,他确实应该,或者说更有责任比他的这位前辈乐观。沉默地接过沈绪睿递来的竹叶色瓷杯,忽然觉得那杯子很沉。
“小诺啊,这世界上很多事,向后看,你所见常常是回忆的深渊,深不可测又滞重逼人。而你向前看时,虽有峭壁当路,但尚可攀援……我早说过,年轻时我是攀岩运动时高手,而且我不喜欢翼装飞行。”沈绪睿一口气说完上面的话。“小诺,你明白我说的吗?”
“嗯,我明……白”林诺点了一下头,“我还是说正事吧,西城印刷局的系统今天下午出故障的事,您知道吗?”林诺将瓷杯放回茶几,看向老沈。
“我知道,你们的报刊也是那里负责印刷的,我考虑过这个问题了。”
“其实明天的报纸已经印刷好了,只是后来加印的几千份随报派发的纪念特刊没有办法付印了”
“我早提醒过西城的人嘛,理庄这段时间不安分,叫他们赶紧升级防御,对抗理庄的网络骚扰……可惜他们没听进去。”老沈喝了口茶接着说:“小诺,你也甭急,从我这边的数据看(他指指办公桌的桌面显示器)城南场的印刷任务不多,资源还有不少冗余,现在我帮你把数据传过去,你等会儿再去进行一下授权就行了。”
“太感谢了,谢谢老师。”林诺有些激动地说。
“谢什么?本来就是我职责之内的事嘛......而且,跟你说了多少次了,我可不喜欢别人叫我老师。我也就懂点......编辑出版,也就是教你的那点。”
“我要向你学的还有很多呢......对了,你刚才讲到理想庄园,这次问题和他们有关?”
“我啊,也就这么猜测。不过,把握......比较大。”
“或许吧。”林诺端详起手中的茶杯,那翠绿的茶杯形似卷起的竹叶,而在那纯净的釉彩上却有两个隐约的不同起点的螺纹线,或许还有第三个。“你还认为理庄是我们最大的敌人吗?”
“也许......是一种偏见吧。”沈绪睿沉默了一会儿,退了一步说。“那么,你认为我们所谓的敌人是谁呢?”
“我觉得,实际的敌人是不存在的。而真正危险的倒不是敌人,而是我们自己的非正常思维,那种因某种刺激或影响而异化的思维,才是社会稳定的最大威胁。”
“就像?”
“呃,最近做特刊......我整理这两年新闻时,根据一些发生的事件,事件的发展,组成等等综合来看。我感觉我们的心中有一些东西正在发生偏移,而我知道,这是不好的。”
“一种新闻人的直觉?”沈绪睿微微笑了一下。
“大概,就是把......对了老沈,你家门上的屏幕什么时候换成纱窗了?”林诺不打算过多地讨论这个他还没有分析出线索的问题,于是突兀地跳转到关于门口纱窗的讨论上。
“哈,前几天屏幕被一个派件机器人碰坏了,那铁家伙估计是识障系统有问题,机械臂给我的双向显示屏来了个对穿......这两天太忙了,来不及换。就自己整了个纱窗装上。”老沈貌似得意地用茶杯刮了刮茶沫。铁观音醇厚又苦涩的气息在空气中颤动。
谈论起自己的创造他总是免不了一种近乎炫耀的做派,不过,他对此把握得恰到好处,令人印象深刻却又不至于厌烦。“用了几天了,现在感觉木头和尼龙线的组合比起摄像头和显示屏的组合还要好用不少......很多东西就是越简单越好。”老沈总结似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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