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虹,女,年16岁,轻度自闭症,轻度抑郁症……医生说病历本要留着,妈妈觉得丢脸要扔掉,我就把它抄下来了……妈妈说医生开的药没用,就不买了……妈妈是一个很厉害的人,能赚很多钱,但我很少能见到她,我想她了……今天又有同学来找我要钱了,我把零花钱都给他们了,可是还是没有一个人愿意陪我玩……我,好像没有人喜欢……”
她轻轻的摩挲着这本简朴又发黄的日记本,眼神冰凉,嘴角却无意识的耷拉着,仿佛触碰一下,均是无尽的悲凉苦涩。她的指尖轻挑,一页一页的,回顾她惨淡的青春岁月……
“丑八怪,小王八,为什么他们都不肯叫我的名字,为什么他们脸上总是嫌弃的表情?我真的……那么丑吗?可能是吧……所以丑就有罪吗?就活该被欺负吗?我……该怎么办?谁能帮帮我?”第一次,她在日记里发问,在日记里求救,却没有人看见。
“今天我收到一个邀请函,彩色的,很漂亮。”她当时抱着多大的期待呀,结果却被呼来喝去当帮佣指使,又被生日的女生带头羞辱,在大雨滂沱的夜晚赶出了门,“风很冷,夜又很黑,我摔了一跤,脚流血了,走了很久才到家……”
她不记得当时有没有哭,不过被奚落留下的眼泪,最是廉价,受了耻辱,又做了笑料。她扯了扯嘴角,现在好了,她再也不会流泪了。
纸张“哗啦啦”翻动,时间定格时,她瞳控一敛,眼神忽然尖锐,凌厉如刀。“我遇到了一个人,她叫方哲幽,是新来的转学生,也是第一个主动和我说话的人……”
“她问我叫什么名字,问我她可不可以做我的同桌?她叫我虹虹,这是小时候妈妈给我取的小名……我,很喜欢她!”
“她从来都不嫌弃我,我有的第一个朋友。她说她来自江南水乡,随爸妈迁过来的。她长得很水灵,眼睛像一湾清波,却喜欢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她的人缘很好,却独独护着我。她说,我是她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的第一位朋友……”
她弯了弯嘴角,眼睛不经意流露出几分温柔,却霎时被浓稠的悲伤取代。
“他们又来找我要钱了,我从书包夹层里摸出生活费,刚要递出去,哲幽就冲出来拦住我,一把把我的钱塞到我的口袋里,然后用她的小身躯挡在了我的前面……那些人跑了,我永远也不会忘记她对我的好。”
“我过上了以前不敢想象的快乐日子,虽然我的朋友只有哲幽一个,却也是顶满足的了。”“哲幽护了我好几次,她的好人缘就没有了,但是我终归是一个自私的人啊,舍不得推开她,舍不得放弃她对我的好,回到一个人承担一切的时候……”她抚摸着这本日记的最后一句话,自嘲地笑了。她知道,她的不舍得,害死了她唯一的,最好的朋友。她是一个罪人,他们更是。
回忆中,她的瞳孔逐渐变得赤红,她看见哲幽被他们推倒在地,污言秽语像倒豆子般倾泻。而弱小的她却被钳制住,眼睁睁地看着他最好的朋友被他们轮流玩弄,殴打,鲜红的血从哲幽剩下流出,她的身体千疮百孔,眼神无助又凄凉,就那么直直的看着她。似乎过了很久,那个可怜的,小小的人儿,仿佛用尽全身气力,轻轻地说:“虹虹,你要好好活下去呀!”说罢,便嗑上了眼,那个唯一会对她笑,护着她的女孩,不在了。
他们见杀了人,慌忙四下逃散,她手脚并用地爬过去,搂起哲幽瘦小的身体,那一瞬间,她的心仿佛停止了跳动,痛得像被挑在刀尖上,重重地摔落,她清晰的记得哲幽和她笑着聊天的画面,而她倒在血泊中的凄凉场景,也深深地刻进了她的脑海里,成为她一生的伤痕。
“我要复仇!”她记得自己如何卑微地跪在那个人脚边,咬牙切齿地说,却被身边摄人的气场震的有些发颤。身旁的人挑起她的下巴,面具下隐约可见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有趣。”声音出乎意料的清澈好听,危险的语气却让人不寒而栗。
“你决定了吗?”她看着面具下那双淡然的琥珀色眼睛,坚决地点了点头:“我决定了。哪怕此生无情无爱,我也要让那些人下地狱给他陪葬!”他们夺走了她在这世上唯一的光明,她就要让他们用千百倍的黑暗偿还。
“好!”他的眼角带着笑意,“欢迎你来到我们的国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