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有大亮,东方微露出鱼肚白,侯军已经起床了。翻箱倒柜,从里面找出一件还算完整的衣服,使劲摔打了一阵,胡乱穿在身上。抖抖索索从床头下摸出一盒昨天特地买的还没有启封的“喜梅”香烟揣在怀里,向支书家走去。
侯军是个标本式的农民。年级刚过四十,两鬓都已花白,脸上皱纹纵横。整日只会务弄庄稼,见人不会说几句圆囵话,三棍子打不出个闷屁的家伙。如今儿女大了,一家几口人挤在两间破破烂烂的瓦房中,早就有心翻新房子,这两年手里也有点积蓄,就打算盖一座新房,也好为儿子结婚着想。可就是苦于宅基地紧张,找了抓村建的村长几次,村长一直推诿,最后见侯军连话也不会说了,只眼泪汪汪佝偻着腰站着,也动了恻隐之心,就说你找支书说说,他同意了,我就给你批。支书家红砖高墙大瓦房,朱漆大门前立着两个石狮子,很是气派。候军在支书家门前转了几圈,就是没勇气推门进去。折转身,侯军到了后边的表哥家。表哥在村里也算个举足轻重的人物、虽然没有进村委里边但精于经营、家里很有钱、红砖楼房也很耀眼,侯军的向表哥说明了来意。表哥沉吟了一会儿、说这事好办,只需把支书叫过来酒桌上说说即可。你那里嘛,也没有人会做菜,就在我这里,定在今晚吧。不过嘛“亲是亲、财要分”、你看咋样?候军一听,觉得这事有希望,木讷的脑袋也转了筋,很高兴地说,我去置办酒菜,找支书的事你就办了。说完高兴地走了。
满心欢喜的侯军从表哥家走出来,屁颠屁颠地狠吸了两口烟,才想起自己到表哥家没给表哥让一支烟,吸的全是人家的烟,气得狠狠地在自己的头上拍了两下。
晚上,表哥家。侯军一个劲地给支书让烟,嘴里说支书你吸根。支书也没怎么理会他,只是一个劲地和表哥说话,五叔,我想给村里安上自来水,你看咋样?支书和表哥攀谈着,把侯军晾在一边。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表哥给支书说了侯军宅基地的事,支书打着哈哈说,没事,你去找村长说,就说是我说的。然后拉着表哥的手说五叔,咱俩今晚好好喝两杯。“俩好”“五魁”“八仙”侯军知趣地退出去。
入冬了,侯军的宅基地批下来了。佝偻着腰的候军吃力地拉着一车土去宅基地。冬日的阳光照着他的白发,特别的亮亮得有些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