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后,我直接搭公交车回家。躺在床上,想到这个台资企业跟以前医院的环境大有区别,心里有了隐隐的期待,到底期待什么我也不大清楚。不过,显然,工作轻松,部门结构简单,除却那个外聘的医生,整个医务室也就我跟那个小萌妹。
这是个电子厂,现在两千多人。百分之九十五是女生,而且是从甘肃、贵州招来的技校毕业的小妹妹。年龄都很小。她们的发型很潮,有很多顶着设计的像鸡窝一样的头发进出厂区。让整个厂子给人一种很稚嫩年轻的感觉。
随着上班的推进,我才了解到,我们部门直属环安部的一个小支。直属领导是姓李的经理,他英文名字叫Dave的。
Dave自然是台湾人了。这个厂里所有的高层次主管都是台湾人。他们有着与普通话差异很大的语调。听起来很有交际艺术。刚开始会觉得很新奇受用。Dave三十出头,给人一种持重的感觉,且长相不俗。像所有的台湾人一样,他们对大陆人有着天生的优越感。
比如:我第一次见到Dave的时候,他便直言不讳的问我,你衣服有股味道,是不是用了劣质的洗衣粉。我抬头大概有点呆愣地看了看他,意识到我的衣服确实太劣质了,有种橡皮筋一样的味道。但不是用了劣质的洗衣粉。
小萌妹是个人来熟,对谁都三分钟能热络起来。整天跟外驻的医生聊天聊得风生水起。外驻医生刚大学毕业,被医院派到这个角落来顶班。每天聊聊天混了些日子,没过多少日子,便有位新的医生来换班了。新来的医生是个女的,虽然年纪不小,但浑身的学生味并没有褪掉。小萌妹对着新来的医生,丽丽姐,叫得甜甜的。她撅起小嘴巴,霎一霎那灵动无辜的大眼睛,可爱的叫人跳脚,不觉叫人心里赞叹,多么单纯无辜的美眉啊!
医生现在换成了丽丽了,小萌妹显然对女同胞不大感兴趣。办公室于是经常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些话,小萌妹也是兴趣乏乏。更多的时候大家都独自上电脑玩。偶尔来个帅哥产线上负责的。比如股长或者班长什么的,小萌妹便如打了鸡血,精神一抖万丈高。比如上次来了一个台湾课长,用小萌妹的话说是小课,小课留了一款郭富城的发型,人也有几分相似型。他肩膀疼,想来拿点膏药贴贴。小萌妹解开他衣服上面两颗扣子,给他拍肩拍得啪啪响,那种高调的手掌接触皮肤的拍击声冒出门一种青春肆意的悸动,给人一种不规矩感。她仔细地剪了膏药又妥妥地贴上膏药,围着他简直不能自已,热情地转圈圈。我看惯了小萌妹的搞笑,倒也不觉奇怪。小女孩嘛。对面的丽丽就不一样了,她皱皱眉头,抬头略似责备地看了看小萌妹,然后一言不发继续看电脑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我跟小萌妹先吃,留下丽丽等我们吃完换班。说到这事,我还是得感谢这医生的轮换呢。当时刚来的时候,都是小萌妹跟男医生先去吃饭,吃完后换我的。自从丽丽来了后,我的地位便有所升高,我便跟小萌妹一起去吃饭喽。留下丽丽留守。其实这也不奇怪的,毕竟我才是厂里的员工,他们是公司聘的外驻,自然应该我们是主导嘛。
台湾的餐厅很大,可以一次容纳近千人的那种。整个三条产线加办公室近两千人呢,都在这个餐厅吃饭。只是台籍人员跟陆籍人员是分开的。台籍人员在一角隔了个大隔间,平时就在里面用餐。广大的陆籍人员一直在外面用餐。大家吃饭的时候隔着窗户可以看到里面吃饭的人,据说里面的饭菜比外面要好很多的。默默吃饭的时候,望着里面吃饭的人,自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这种高傲沉默的对立,使大家说话的时候有一种自觉统一地音调。台湾人什么什么的,划得很开,当时台湾有些政客闹台独闹得厉害,有人也会私下说,里面好些是台独分子。台湾人自是浑然不觉,有一种我很好的高傲。
大陆的干部也就是产线的基层管理人员一般都是白衬衫,蓝裤子一类的厂服。线上的TA,也就是操作工就随便啦,衣服不加限制花花绿绿的,正符合她们俏皮的个性。起初线上是没有男操作工的,好像是这类精细的电子操作类不大适合男孩子干。后来一直过了两年,因为老是招不到人才零零星星开始招男工。叫小姑娘TA,也许只是她们习惯性的一个称呼吧。但因为她们是线上操作工,在厂里地位最低。所以TA这一文雅带着洋气的称呼似乎有点贬义的味道。而线上的基层管理人员,大都是电子科技之类大学招来的大学生,平时不上线的时候,都穿着白衬衫蓝裤子坐在大办公室的格子间对着电脑办公。他们年龄大些,朝气蓬勃,我很喜欢白衬衫蓝裤子的搭配,给人很干净的感觉。
台湾餐厅的伙食也还行的。大概是因为我来自北方吧,所以对于接触不多的米饭跟菜自是提不出一些意见的。虽然这么多人吃饭,但是会发现这里人吃饭一手用筷子,一手用勺子,跟西餐的刀叉不一样的。不知道是什么习惯。大家边吃边聊,一点米饭用筷子刨到勺子里再送进嘴里。菜也是一样,起初觉得别扭,后来习惯了,吃饭没勺子就觉得别扭了。这一点特殊的习惯一旦出去吃饭很容易让人产生某种异地的错觉,把你当成台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