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链、寿司、手拷

可爱简友们的习作游戏游戏!!!

每人说1个词,每次凑齐3个关键词。

一周或十天内完成一篇习作。(有大神一个晚上就写好了!)

体裁不限,欢迎来玩!

文/街头双瞳哥

以上图片来自https://unsplash.com/

(一)脚链

警长肖恩喊第三遍“李大有”的时候,我正神游于窗外。

此时,阿塔西亚旧城区的暮色如常——烟霞色建筑、橡胶燃起的烟火和漂浮半空的鸽子总会让我想起那些潦倒疼痛又满满当当的日子。

横贯城区的46号公路严格来说已不能算“公”路。五年前,市政厅在路中间架起了高上天的铁丝网,一边是恒系统接管的新城,另一边是“自由“半型人最后的据点旧城,而警局就卡在新城和旧城之间,活像个监狱的碉楼。

“嘿,李大有,你脚脖子上是什么?”纳什高耸鼻孔越过那些围在旧城全息沙盘周围的警员们的头顶对着我,像一把老式双筒猎枪的枪口。

我低头一看,居然是一条脚链!

女人的脚链!

我的同事们一阵哂笑。

纳什是Sigutoto公司的派驻警局的代表,像很久以前地产公司派到黑帮帮助清场的打手。

可是,所有人都知道,这个私生子代表S公司的老板——那个支付最后一个纯人类警队退休金的人!

站在纳什身边的警长肖恩橘子皮一样的酒糟鼻向前凸起,把眼睛和嘴巴都拉到了一块。

“哦,可怜的李大有!我知道!自从你老婆跟那个比你高二十公分的半型人私奔后,你就变成了两个人,一个是你,一个是你老婆!每天夜里,你会穿上一条她没带走的内裤,扣上她不要的脚链,在镜子前扭着屁股。天亮以后,你又变回了你。但是,总有几次我们的李警官喝醉了,他老婆代替他本人来上班,所以他经常忘了把脚链摘下来……”

刻薄同事们都憋着坏看着我,有人还从鼻孔里喷出了鼻涕。

我懊恼地把脚链扯了下来!

昨夜我居然把这条细细的,发出冷银光的脚链条足足缠了两圈!

它是谁的?

“这……不是我老婆……哦不,前妻的脚链……”我居然会这么说,一定是昨晚喝太多了。

一阵哄堂大笑!

“拿来给我看看,说不定大家都知道是不是你前妻的东西!”纳什说。

一阵更加过分的哄堂大笑!

我真想用枪崩了这里的所有人!

但我现在只想上个厕所,有什么东西一直想离开我的身体。

“拿上来!”纳什冷冷的语气像是命令!

他算个什么东西!

该死的宿醉和私生子!


以上图片来自https://www.pexels.com

(二)寿司

“你说你一生中最后悔的事就是买了那一瓶寿司酱油?”那个妖冶半型人女招待盯着我。

“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一个单身汉。几乎周末都会造访我家,带一瓶葡萄酒。我的妻子挺着大肚子,一边做着寿司,一边猜这瓶葡萄酒的产地。但她从不敢喝多。”

“你一直没发现他们私通?”

“私通?!我是个警察,我那时滴酒不沾,我妻子怀着我的孩子!”

“她只是喜欢他?”

“我也喜欢他!洛克是警队里最帅的家伙,我当年也不赖。可是我不喜欢他后来装的那些东西,嘎吱作响的机械肩膀,亮晶晶的气凝胶屁股……”我盯着女招待那支能把萨泽拉克酒振出火来的机械臂。

“嘿!你不知道半型人给人的体验……”女招待见我的脸色难看,连忙换了个角度,“当然,你是最后一批纯人类警察,而我是最后一个未用S公司恒系统的半型人之一!后天,亲爱的,后天!泰坦星升起后,S公司答应给我们最高标准的恒原力补偿,我们都是坚持到最后的赢家!”

我们干了一杯。

“那么,那瓶寿司酱油又怎么了?”女招待从后厨的窗口处取过一盘寿司,摆在我眼前,她说这个时间点,也没有其他更应景的下酒菜——除了她自己。

“我妻子做寿司总是要最好的酱油,洛克也说这样才能配上最好的红酒。但是,便利店离我家有两个街区。那个周末,洛克又来了,这家伙已经从警队辞职半年多了,真不知道他哪来的钱买葡萄酒……”

“哦,半型人总是有很多办法搞到钱,在那个钱还有用的时代。”女招待向我凑了凑,露出了乳沟。

“那天是周末,哦……我前面说过了。”我按了按太阳穴,“我妻子卷着高高的袖子,反复冲洗着那双漂亮的手,这是她要做寿司前的准备。我从没看到她开那么小的水,也从没看到那些水溅到她的腹部,她却混然不觉……”

“这是你真正看到的,还是你的想象?”女招待托着下巴。

“我说过了,我是警察,这是很基本的细节。”

“她一定在等某个人,就像孩子怕错过卖冰激凌的流动彩车。”

“洛克敲门的时候,她手都没洗就去开门了。泰坦星光照在她脚踝上的脚链上,一闪一闪。那是我买给她的礼物,她最喜欢的礼物。”我拿起一块寿司端详着,上面米粒紧致又不黏腻,一片小小的蜥蜴烤肉和辣烟花草盖在上面。

可惜我已经很久不吃这个东西了。

“但是没有酱油了。”女招待急着想听下文。

“这种跑腿的事只主人去做。我怕他们等急了,没像往常走正路。如果穿过两个街区,要20分钟;要是拐进前门,我也可能永远被蒙在鼓里,我真希望是那样。”

“所以其实错在你,而不是寿司酱油?”

“我穿过了邻居的花园,他们的狗都认得我,我想从后门进屋,可是我看到了……”

“看到什么了?”女招待飞一样的跨过酒柜,坐在我的大腿上。

“看到他们在厨房里接吻!他那只机械肩膀搂着她的腰!”

“接吻!?”女招待像是泄了气,“只是个吻?”

“我当时一边劝自己——这只是个吻,一边不知所措。”我说道,“我不知道该不该进去……我在外面看了很久,他们一直没有分开……最后,我还是从前门进去了,故意把声音弄得很大!”

“你是个警察!”

“我是个懦夫。”

“她怀着你的孩子!”

“她从来没有那样吻过我,即便是在我们热恋的时候!”我狠狠地把寿司塞进了嘴里。

女招待把嘴凑了上来……

三分钟后,我们的嘴唇上都是米粒。

“像这样吗?”她迷离着眼说。

“不止。”

“也许……那就是一个吻,一个半型人……你知道,他们和你们不一样,他们可以不停不休,他们不会得疱疹……你妻子想试试那种感觉,当个人类孕妇把她憋坏了,这很正常……至少我会那样想。”

“可她从来没有那样吻过我!即便是我们热恋的时候!”

“后来呢?”

“我心不在焉地和他们一起吃饭,他们像什么都没发生过那样,争论关于49%、50%、51%的半型人该有什么样的权利问题。”

“你爱着他们俩,你不愿失去他们。”女招待说。

“我们的孩子出生后,她消失了。洛克再也没来过我家。”我用手支撑着额头,“有一天,她说生活里总会有一瓶或甜或涩的葡萄酒等着她去开启。当时,我真想掐死她,如果她没抱着李小有的话。”

“我猜她一定是个迷人的女人。”

我诚心地点点头。我咂了几下嘴,忽然觉得嘴里有些不对劲!

“该死的,这是哪个混蛋做这种寿司?!”我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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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手铐

“他妈的别再外生枝了!”

当我提着裤子从洗手间里出来的时,警长肖恩正在楼梯口正指着纳什的鼻子咬牙切齿地警告他。

“那个酒鬼和旧城的半型人一定有勾连!”纳什挑着那条脚链,在肖恩面前晃动,“这三个泰坦星坠子! ‘灭幻联盟’的徽章!S公司在世界上最大的敌人!”

“您是说,一个为了S公司的秩序和文明工作了15年的警察,在退休前夜把它戴到了警察局?”肖恩冷笑了一声。

“他必须接受调查!你不能让他参加这次行动!”

“听着!天亮之前,我都是这个警局的头儿!明天中午12点,合同生效,我和他会领到纯人类警察的退休金!就是你们说的恒原力,管他妈的什么呢!如果你现在敢挑战我的底线,我会把你绑在马桶上,至少要后天才有人发现你,我保证!”肖恩一把抢过那条脚链。

那个混蛋离开后,肖恩发现了我。

他把脚链扔到我手里:“完成你的工作,警察!你的孩子需要你努力工作,他是个人类,至少目前是!”

凌晨5点。

上千盏探照灯从新城的大厦顶端宣泄到旧城的每个角落。

那种我们叫“小蜜蜂”的小型机器人飞行在旧城的上空,百无聊赖地扑杀惊飞的鸽子。

没有多大悬念,S公司收拾了旧城里所有的半型人。

一半被收买,一半被捕或发生“意外”。

当我领着那个女招待上车,让她去接受S公司的改装时,她还向我抛了好几个媚眼。

纳什则在46号公路中央清点另一队拒捕的半型人。

他们被索链连在一起。

我看到把一个半型人腋下流出的蓝色液体抹在另一个似男似女的半型人屁股上。

呃!那个似男似女半型人,不就是昨晚那个在酒吧后厨做了那一道寿司的家伙吗?

前天晚上,女招待把她(他)领到我面前时,我差点把所有的酒都吐出来。

我还想起来,我看到有什么在她(他)金属色的脚踝上闪亮了一下。后来,我和她(他)……!

此时,她(他)也发现了我,尖利地嚎叫一声,向我冲了过来!纳什在她(他)身后倒了下去,脖子的血喷到了半空!

我举枪欲射,却发现我居然由于超过24个小时的宿醉,根本端不稳枪!

不行!开枪会伤及无辜!我犹豫了。

半型人在我面做出一个漂亮的急刹、转弯!

她(他)的金属手臂上伸出的刀刃从离我脖子不到一公分的地方划过!

我吓了一跳,但想都没想就端着枪跟在她(他)后面,绕过那些推土机,冲进了一幢还未拆除旧楼!

当我气喘吁吁地跑到3层楼的时候,她(他)居然就在转角处等着我!

我举枪对准她(他):“你永远都不准说出前天晚上醉酒后发生的事!我不喜欢半型人!我前妻才喜欢……哦不!我身体里并没有住着另一个女人,都是那些王八蛋……”

我发现她(他)在笑,比哭还难看。

“这是你的,还给你!”我从兜里掏出脚链,扔了过去,她(他)用右手机械臂稳稳接住!

昨晚,我怎么会和这种东西发生了那种事?!我还接受了她(他)的礼物,难道真的我过于思念妻子,在自己的人格里分裂出和她一样女人——那个戴上我送的脚链后,踮起脚尖像个天使一样欢呼雀跃的女人?

所以,和半型人做那种事的,是我的妻子还是我?

或者,我和”她“,她和”他“?

天哪,我想不下去了!

“我代表阿塔亚区警察局逮捕你,你可以接受Sigutoto公司的等价产品,部分或完整保留半型人功能,也可以直接拆除!S公司将按比例保障你的人权!但鉴于你刚才的暴力行为,我们必须对你进行评估,如果是因附属设备造成的人格异化,您有权请律师为你辩护!”

“好,我投降!”她(他)回答的很干脆,又向前伸出了左手,我看呆了,那是属于女人的、白皙的手!

一声清脆的声响后,从她(他)的袖子里滑出一只手铐!

我下意识了摸了一下腰间,果然空空如也!

前天晚上,我和她(他)不但交换了“礼物”,还用这个手拷还干了什么?!

看着那张似笑非笑的丑脸,我想直接开抢干掉她(他),再干掉自己!

“亲爱的,治好我们的李小有,上S公司最好的医院,还差多少恒原力?!”她(他)问忽然问道。

“你叫我什么?”

“李大有!你还是最爱吃我做的寿司!如果不是因为你,我这支左手都不留了!”

我缓缓地放下了枪。

“阿栗!不……你不可能是她!”

“为什么不可能!S公司来了以后,所有旧城的半型人都找到不更合适的配件!”她忽然看了看窗外,“没有时间了!差多少恒原力,我们的孩子!”

“你为什么把自己弄成这样!当年为了那个小白脸,离开了我和孩子,就是为了变成这样?!”我终于开始接受眼前这位就是我的前妻。

莉栗双肩膀抖动着,的眼泪模糊了她两个瞳孔的色差,我终于找到了一些她的影子。

“我爱你,大有!我也爱孩子,我只是没以你希望的方式爱你们!我在那个酒吧当了五年的厨娘,我知道你在新城找不到能说话的正常人,我知道李小有学会了走路、李小有上了小学、李小有生病,我看着你从一个滴酒不沾的人变成每喝必醉的家伙!我一直都在你们身边,可你只吃过一次我做的寿司!”

“走吧,和我一起回家!我们对孩子慢慢解释!”我哽咽道。

她的眼睛亮了一下,忽然又变得冷峻:“差多少恒原力?”

“不多了!天亮后,我就有一笔退休金,整整50个单位的恒原力!我准备再去乌朗高原当三年的铟矿工!李小有你可以照顾!他马上就有个能做寿司也能保护他的妈妈!”五年了,我好像从没像这个时刻这样开心。

“不!你不能去那种地方!我不想你变成一个半型人!”

“你也是个半型人!”

“但不是S公司的半型人!”她打断我,“大有!我知道你这些年坚持当一个纯人类为了什么!我们其实是一样的人,自由的人和自由支配自己身体的人!原谅我到现在才知道!”

“所以,我们可以再续前缘?”我走近她。

“是的!”她忽然用手铐拷住了我,“抓住一个负隅顽抗的半型人,S公司会奖励多少恒原力?我一直在等着这一天的大乐透之日!”

此时,无人机的光线穿过窗户,照在我们的俩的身上。

我们又一次十指紧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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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之后。

“爸爸,你可以不用去铟矿区。”李小有说。

“你小子别扯蛋!你知道我投资了多少吗?你该上弥楼山城最好的学校!””我用那条S公司生产的机械臂,把那条脚链递给了李小有,那条脚链有些地方的镀银已经蹭掉了,露出了原来的纯金底色。

我对我和机械臂的融合感到满意。

“这是你妈妈留给你的。她可以在脚踝上缠四圈,我只能缠两圈。”

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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