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相对于其他嘻嘻哈哈，快乐幸福的孩子来说，啊能是不幸的。

很不幸。天生又聋又哑，有点智障。

但他也就那么活着。

像植物每天都需要阳光进行光合作用，那么活着的一种状态。

2.

家里的父母亲似乎很是以他为耻。每当别人一谈起他，他们都会不高兴地撇撇嘴，也跟着抱怨天不长眼。

是的，生了那么个怪胎。

每当他们一伙人在说七怨八时，啊能都会坐在旁边听。

他时而眯着眼睛，时而挠挠后脑勺，一脸迷糊。

然后，父母亲见他没什么反应，像哄狗一样摆摆手，让他不要在这丢人现眼。

啊能无辜地离开了。看蝴蝶去了。

他边看边伸展着双手，摇摆着，好像是要学蝴蝶盈盈翩飞一样。

3.

村里的跟他差不多年纪的小孩老是欺负他。

拿着一些小石子丢他，然后哄笑着跑开了。

啊能也会生气，但跟不上他们的脚步，也就愣在原地，愤愤的。

他常常自己一个人呆呆地望着天空，眼神空洞。

这时，那些捣事的小孩子就跑到旁边向他做鬼脸，冲他吐舌头。

啊能也不做声不做色，那天空似乎还能证明自己的什么吧。

4.

闲暇时候，啊能会跑到工地去；任凭工头的剥削，只为，只为似乎是证明自己还是存在的。

火热的吐着毒舌信子的天气。啊能就这么搬着一叠，大概有五块砖。

来来回回就是一个大上午。

先是汗流满面，然后汗流浃背，最后气喘吁吁。

而工头似乎就乐意见到这么能吃苦的孩子。

仿佛最能吃苦的孩子就是最乖的孩子。

“喂，喂，喂，把那些东西也搬一下。快！……别那么慢吞吞的！”

耳旁常常就是这样那样的训斥。牛马一样的驱使。

啊能照样不做声，他想到的可能就是那寥寥无几的工资吧。

啊能喜欢吃糖。

有糖他才会笑，才会满足，才会不闹。

5.

算命的先生说，这孩子是没救的了，放在家里可能会祸及家庭的风水。

不知道啊能的父母是从哪个洞里听来的谣言。

也不知道这个先生是不是本身自己的眼水就不太好。

于是，家里人常常支开啊能，连吃饭的时候也是。

可怜的啊能独自在一个角落里看看天空，然后吃饭。

他的兄弟姐妹也陆陆续续上学升学了。

啊能看着他们的书包好羡慕，但是他不敢说自己很羡慕，因为这样会被父母亲骂的。

啊能在街上徘徊……

6.

十几年后，啊能的兄弟姐妹找工作的找工作，嫁人的嫁人，成家的成家。父母亲也开始生出了不少的白发。

记忆中，啊能最想坐在她身边的祖母已经过世了。

现在连静静地体验慈祥也不可能了。岁月无声，慈祥渐消。

啊能还是那个啊能，他活着，就仅仅是活着。

吃饭，穿衣，睡觉，做零散的苦工，流汗。

但啊能还是常常在一个角落看着天空。

他可能以为祖母就在天上。

啊能似乎想起什么，满足地微笑了。

他的未来也就那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