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8年11月7日,快要过60岁生日的学者梁济先生,问自己的儿子梁漱溟:“这个世界会好吗?”梁漱溟先生回答说:“我相信世界是一天一天往好里去的。“能好就好啊!”梁济先生说罢离开了家。三天之后,梁济先生在北京积水潭投水自尽,留万言遗书说:“国性不存,国将不国。必自我一人殉之,而后让国人共知国性乃立国之必要……我之死,非仅眷恋旧也,并将唤起新也。”
1973年,亨利·达戈去世,他在自己最后的日记写道:“1971年1月1日,我过了一个糟糕透了的圣诞节,什么也没有,我这一生从没有过一个像样的圣诞节,也没有过美好的新年,还有现在……我感到很悲伤,但还好我心里没有怨恨,虽然我有理由去怨恨……”
他的墓碑上写着“艺术家”,一生的“儿童保护者”。
比起以往,我们似乎更有理由庆幸自己生对了时代,特别是改革开放后的这一代,我们似乎也有理由相信,世界是会变好的。
但如今,时间兜转,让我回到了这个疑问,每天自己都会发呆:生活,如何才算得上好坏?
数十万人在疫情中殁了,身处外贸的亲朋好友愁眉不展,中印在加勒万河谷的冲突……;也有好多人,在新兴的风口中抓住乘风破浪的风帆驾然而去,不作韭菜掀起少部分人才能拥有的后浪,抑或过着自己开心且有人爱的小生活。
日子不可多得,少部分是最快乐的,少部分人是成全快乐的。
这段时间,为了让自己快乐,我遵循书籍方法、医师及朋友叮嘱,酣畅淋漓吞吐药丸,找各种事情填充生活。与其说主动,不如说,被生活推拉着走。
我的新工作很忙,我甚至有点庆幸和感恩这份忙,庆幸踏着凌晨稀疏的灯光,凉凉的晚风和安静的夜路,回家。这些忙,似乎意味着我没有太多的思考,什么,才算是好坏,也许我并不想思考。
如果一个人三十三天可以走出来,还有两天就可以知分晓,显然,这完全是扯淡的。我在三月份的时候告诉自己,这是最糟糕的时候了,我在四月份的时候告诉自己,这是最糟糕的时候了会变好的。我在五月份的时候,才明白,原来之前的最糟糕不过是小巫见大巫。
那天晚上,我独自一个人在江边静坐,我想,我想好了所有的可能,包括以后如何经营,线上搭建,渠道维稳,自己权责。却独没想到,与之为基础的人走了,并且全带走了我想守护的一方天地,如此迅猛毫无反转。
“只是不适合了。”这句话,打败了多少人多少年,然后又让多少人在他人的认知中,看来不过是个普通的过客。
而原来尊重,就是要保持最冷静的距离和最大度的好说再见。
我当时内心是“卧槽!我真的失业又失恋了,而且房租也要到期了。”这就是一个人为了啥爱情换到的城市,5年时间不如对方人士五个月。嗯,可以。那是我第一次觉得,从来没有过的崩塌。这就是一个,不懂经营情感、不够自主、自信的女性会经历的,还是心大了。
我感谢你,手机。
随后的时间,我半个月的时间一边兼职,工作日一边不间断东西南北面试,笔试、口实、群面、临场测试,周末到图书馆过场。这段时间,双方如同走流水一样双方考虑周旋。然而我回到家中,便毫无缘由的一个人哭泣。
这种毫无理由,甚至在回来的路上看到一个老人在江边捡垃圾,都要哭出来。我突然想老家的人了,但是我不能说。
车上,司机看着镜中的我,不由得打开了音乐。我感激那些善意啊。
某个星期五,出门下了场雨,把自己文件袋里的简历和作品都打湿成一坨。可是时间来不及我再打印一份,先到前台说明了情况,然而面试的总监说:“过来吧,天意告诉你已经用不着再多打一份简历了,下个星期就来这里吧。”于是,我就报道了。
忙到,上午做着下午要用到的年度规划PPT,下午赶着今天要出的项目文案。那时候,虽然微信对话框很积极活跃,然而到了上洗手间的几分钟,却忍不住毫无声息的哭泣,神之懂啊了中午的时候,也会悄咪咪到楼道里哭。
有个朋友,把这个悲情的故事,放在了她日更的情感头条,警醒读者。这种做法真让我哭笑不得。
我似乎从来没遭受这样过的委屈,二十多年的眼泪都哭完了。
不对,我真正地意识到,我病了。病到生活作息工作紊乱,病到没有太多的情绪,病到毫无缘由的哭泣。如果是这样,无论如何也要寻求帮助了吗?
可有谁呢?
我挂号预约了,终于像个正常的病人了。
于是,我开始慢慢接受,那是一段难以经受得住的低谷,没有和任何人交流的自闭,对于我这个宇宙间渺茫的星云,以及踏不出的圈界。
但这期间,我依旧打电话给家人,表示自己还好别担忧,笑着说可能今年带不了对象了,老人家说没事;告诉哥哥姐姐自己很难过,他们说都会变那好的;告诉朋友说自己拖后腿了,他们说是我成长了真好;再告诉对方的亲人很感恩,他们说好好调整好心态继续奋斗。
任何话,都如同鱼罐头一样,有保质期,就算放到冰箱里有一天也会坏掉。如果觉得那时候是真的,现在这时候也是真的。这就是现实,美好与丑陋并存,这是一片三岛由纪夫笔下的大海。
你说,一些事情,等你去找原因,等你改变,你会发现,无人等你再去慢慢调整。相比于自己最后的犹豫,我不羡慕断离舍决然的少女,因为我知道,在我内心的这个曾经的女生,她有多勇敢。任何在别人眼里看见的不洒脱,都是她曾以为的争取,都是她曾不想错过的执念,是对对方曾经付出的感恩和不想放弃,直到毫无悬念。那走吧,祝好。
在未来的时间,也许回顾前事,我不想给那段时间我一个执迷不悟的耳光,我会告诉她你真了不起,你做得很好。不过我呀,真希望你赶紧好起来吧。和朋友也好,和家人也好,和世界也好,和解变好吧。
成年人的焦虑,你问我未来的事,都是这个年纪的人了,是否已有规划,几年的房几年的车几年的事业几年的家庭。步步营,当我每天一定要把三件开心的事情都记下累积成河,也许这个问题就不再重要了。
这个世界会好吗?历史是个不断分分合合和重复的循环,少数人主导大多数人,少数人能做的事情,大多数人一辈子都接触不到。只有少数人,能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
即所谓韭菜。
多少曾经席卷风云的旗帜,汇聚了无数人为之前赴后继,多少曾经感天动地的口号,鼓舞了无数人为之舍生忘死。最后,只是满足了几个人而已。
但是尽管如此,你能做的是,你可以比起以前的自己变得更好。因为你的更好,值得更多的价值,更多每一件开心的事,记在你人生的记事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