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周末傍晚,我侧身支颐在桌前,不经意间一转身,阖紧眼帘而后又缓缓睁开之时,惊鸿一瞥间,便被家里吊钟花上那一抹鲜亮的绿滋润心田,疲倦遂已烟消云散。眼前纤细交错的光影久久不去,清新的绿叶飘益出点点清香,我饱吸叶香灵气,欲把这凝粹滴绿注入身心,驻留心田。
或许是离家一周的分离使我无从知晓这些天它发生了怎样的历练,我始终不愿相信这绿只因经了一次悉心的浇溉便能被夕阳无形地倾洒于人世间。亦或是自然不忍这色形单调的零花碎枝心生怜悯眷恋之意,故将调色盘中最鲜亮生机的一抹绿,潇潇洒洒倾倒其上。
忆初时,它还只是从大吊钟上截取下来的一小部分零星分支。吊钟花语寓“钟鸣鼎食、圆满富贵”,其作为年花的习俗始于清代中叶,取其“金钟一响,黄金万两”的吉兆。往常春节,家里的年花置办都是爷爷一手操办,吊钟花亦是爷爷最喜爱且必买的年花之一;然今年恰逢意外,爷爷摔伤住院,例行的年花置办一事少了一人操持,也便多了几分潦草完事之意。年廿十八晚逛花街无意惊想起今年没买吊钟花,然家中年花已购置妥当,而再买一棵大吊钟花略显冗余,可这是爷爷最爱的年花啊,遂从花摊老板那里采得一小枝树丫,起初还被略微调侃道:“为何费钱买一树枝回去?”——笑笑不语,回家修剪点缀,清水插瓶,也算当向爷爷交差完事之图。
如今,被夕阳相伴着的这抹绿,又有谁能知晓,它寂静无息地盛开,从来不是一蹴而就?疏星渡河,西风几时,流连暗换,它在时间中淬炼,是时光中盛开的花。“纷吾既有此内美兮,又重之以修能”,大抵说的就是此吧。感恩疲倦转身远眺之时,能与这不期而遇的绿相会,这又怎叫我不倾慕呢。那就让我在这恰到好处的温暖中,酿一盏新绿佳蜜,任凭岁月染尽,见识生活凌厉,也依旧酣畅那一抹绿的恣意甘甜。
“不乱于心,不困于情;不畏将来,不念过往;如此,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