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信女,却愿怀着十分的诚意和十分的心愿拜三拜。
老家的天很美很灿烂,虽然也受到了雾霾的些许影响,但丝毫不阻挡太阳的热烈,实实过得像夏天一样。老家的地不再像夏天一样翠绿翠绿的毯子一样厚了,满地的黄草错综着,一点就着,不好看,还有些危险的样子。破庙就那样立在地里,摇摇欲坠的,丝毫和崇敬虔诚联系不到一起。庙很小,却也容下了三尊大佛。上香的人和庙给人的感觉丝毫不成正比,出奇的多,一个一个虔诚的汇集。
庙里的香火很旺,还没进去我就开始流泪,不知道到底是被烟火呛出的,还是真的被那一份虔诚感动,总之,泪是真的流个不停了。按婆(奶奶)说的,我也照葫芦画瓢在每一尊像前跪拜,祈祷。动作真的很外行,但,从进庙的那一刻起,我的心就真的好像被洗涤了一样,空空的,什么也不想了,但也许你会说,是你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吧。我不知道,就在那不长的时间里,我真的大脑一片空白,信与不信,我确实在说实话。
婆每个像都很虔诚地拜了,尽管她腿不好,视力衰退,丝毫不阻挡那份心。她认真地点了蜡烛,在台子上仔细地滴上蜡,非要让蜡烛可以直挺挺的伫立在那里,成永远不会倒的样子才肯罢休,着实费了不少功夫。拿出一个个事先准备好的吃食,一圈圈在蜡烛上绕着烟转,这样,神明就能吃到了。我默默在心里勾勒出另一幅画面,天上神仙的桌子上会不会突然多出一盘吃的,吓他们一跳呢?也许,他们早都等在空桌子边等吃的了吧!这样想着,突然就有些欢乐。婆很认真,不肯假手于人,连我也不行,终于完成了一整套工序。
接着,婆拿出了带来的冥纸,小心翼翼的在烛火上点燃,火花一窜老高,红艳艳的,很热烈。婆很快地拿到庙门口,那里已经有一堆烧完了的纸灰,当那团新火遇到纸灰时,无数的灰蝴蝶就翩翩起舞,从纸灰下面飞了出来。也许那是神明知晓了,把这些用福愿浸过的纸一张张都带到了天上吧。天上也许有个许愿池,他们就乐呵呵的笑纳了也说不定呢!
婆磕头磕的很虔诚,看着她,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双手合十,闭上双眼,站在垫子前面嘴里默默的念着些什么说词,反反复复,然后睁开眼,对着神明拜三拜,合十的双手还不能离开鼻头,一定要保持住这样的动作,虔诚地、心无杂念地拜。第一拜,我不知道婆心里在想些什么,弯腰停顿了很久,直到我想开口叫醒她,婆才缓缓起身。第二拜依旧漫长,婆的腰本不好,怕是有些受不住了,动作更加迟缓了,起身很慢,还有些不稳,却仍不舍得把合并的双手分开,一定要保持着那样标准的动作。第三拜,婆弯下腰很艰难,我便上前去搀扶,婆摆开了胳膊,用合十的双手指向旁边,示意我站到那边,我只好默默地走开,却依旧担心着婆的身子。“噗通”,婆跪了下来,手掌摊开向上放在大腿上,进而放在了垫子上,然后又磕了一头,直到又三拜三磕头,婆才一手扶着膝盖,一手用力撑地,慢慢地起身。看她的样子着实有些狼狈,名副其实的灰头土脸,额头上满是刚才磕头粘上的灰土,本来梳好的油亮亮的头发也在额前散开了几缕,有些凌乱。婆拍了拍手,拢了拢头发,将散开的几缕别在耳后说:“好了,走吧。”
小时候,我很难理解过年拜神的真正含义,总是因为烟火呛人,就离得远远的,一次也不肯接近。现在,似乎明白了不少。
每到这天,男人们就带着家里女人们事先准备好的吃食、冥纸、信香还有一瓶子烈酒,一大早就出发,一路走到祖先、前辈的坟上,敬酒祭祖。女人们呢,送走了男人就开始准备敬香祈福的东西,走到当地的庙里,虔诚的拜上几拜。母系社会从这里就能看出来,女人们可以接近神明,接受神的旨意,男人们则只能拜祭祖先,想到这里,虽然是我自己的歪理,也是十分得意。
我不是信女,却也怀着十分的虔诚狠狠地磕了几个头。没有婆的分量重。神明啊,你可一定要听见哦,这不是什么大愿望,实现起来很容易,你们眨眨眼就能完成。
祭,纪,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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