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想静静时,我在想什么。
有趣的事?有趣的人?
但凡值得一做的事情,自有值得去做,甚至做过头的价值。
而,想,也是一样。
静静,周静。
我喜欢叫她,周大小姐或者静儿。
是的,我在想,这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嘿,你的眼线画歪了。”
这大概是最蹩脚,或许,也是最容易吸引女孩注意力的一句话吧。
是的,我们的相识,就是源于这样的一句话。
2008年。八年前,我们都还是学生。正年轻,青春着呢。
那时,我们都喜欢逛校内网(现人人网前身)。说是逛,其实目的很粗暴简单,无非是看看哪个姑娘好看一点,然后,撩拨一下,顺便勾搭勾搭。
嘿嘿,谁,还没年轻过。
而,我与静静的想识,也就这样的俗套。
说是相识,也只不过是,相互留言了几句。然后,加了只企鹅而已。仅限于此,并没有过多的交流,好像也没什么需要交流的。
就这样,我们相互躺在对方的企鹅好友里。
偶尔,聊几句。说是聊,并不是很恰当。因为,很多时候,我们的聊天都是相隔好几天才回复。
不温不火,偶尔,想起来了就聊几句。
就这样,三年。
三年里,我们未曾见过一面,但,我们又都深知对方的存在。
2011年,毕业季。
在等待毕业离校的日子里,内心有点狂躁。
同学们每天都在聚会、聚餐。都抱着一种聚一次少一次的不舍心态,毕竟,大家都是来自天南海北,日后相聚,不知何时。
在各种聚会相继进入尾声的时候。
某日,狗哥说,去他家玩玩。我们几个同学就踏上开往台州的列车。
台州,仙居。一个号称仙人居住的地方。
而,在这。或许是,我与静儿,这三年来,距离相见最近的一次了。
在仙居的那几日,白天就在狗哥的带领下,去游逛景点,晚上聚餐,偶尔也打打牌,玩的不亦乐乎。
那时,与静儿约好,第二天见面。
我说,毕业之后我要去西藏,可能会留在拉萨,或者回桂林。以后不知什么时候再来浙江,更不要说来台州了。
相识三年了,见个面,吃个饭,聊聊天,也算是对这三年来的一个交代,或许,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面。
那时的我们,内心多多少少都有一点期待,期待着见面的样子,害羞、紧张还是一见如故。
可惜,第二天行程改变。我们去了临海,去爬江南长城。
就这样,三年来,未曾相见。
如今,依旧不相见。
下一次,或许又是一个三年,或许,不再相见。
毕业后,我如期去了西藏。
尔后,又回到了浙江。在温州上班,不久,又去了杭州。
2012年,杭州。
那会你说,你在台州做老师,做钢琴老师,教小朋友弹钢琴。
后来的某些时日,看你朋友圈。有一张弹钢琴的照片,一袭白裙子,文艺优雅。
白白净净的面容,长发飘飘,如波浪一般滑腻柔软,扎着绿色的玻璃丝线;乌黑漆亮的眼睛和那纤巧的嘴角,含着天真的微笑,透着青春朝气的神情;身着白绿相间的碎花格子的短外套,一条刚好过膝的洁白褶裙;在那早春季节,单看你的这身装束,就给人如浴春风的美感。
而那时,我在杭州,在帮忙打理着一家客栈。
我们相互忙着。
偶尔,也像以前一样会聊几句。
五月,我要离开杭州,回桂林。因为,有一个姑娘在桂林等着我。
离开杭州的那晚,阴雨蒙蒙。
我独自一人,在西湖边逛着。看着周边匆忙热闹的人群,我时而快走,时而慢行,在人群中,独享那份宁静。
今夜的西湖,在细雨中,显得格外美丽。而我,也急切着想回到桂林,回到我那美丽的姑娘身边。
在断桥上。我收到你的信息。你说,明天来杭州办事,顺道来送我。
四年了,整整四年。于是,我们再约相见。
杭州,一座美丽的城市。
多少爱情故事,发生在这里。
白娘子许仙,借伞定情;苏小小阮郁,一见倾心;梁山伯祝英台,化蝶传说;陶师儿与书生王宣教,为爱以死相抗。
或许,你会期待着发生点什么。
又或许,只是你多想了点什么。
第二天,依旧下着细雨。
可是,看着这雨儿,不仅不反感,反而倍感亲切。连马路边的野草,也显得那么可爱迷人。
情深深,雨蒙蒙。
多少相遇的人儿,堵城中,堵城中!
是啊。
雨中的西湖是迷人的,雨中太子湾公园是清新的,雨中的保俶塔是威严的。
可是,雨中的杭城,是TMD堵得死死的!!
当她,风尘仆仆地赶到火车站时。看着空荡荡的候车室,只听见,广播中反复传来“旅客朋友们请注意,由杭州开往桂林的K149次列车,马上停止检票,还没有上车的旅客,请抓紧时间检票上车”。
或许,不再见。
2013年。
我在广西,桂林。
你在浙江,台州。
后来,你说,你辞职了,不再做钢琴老师了。
再后来,你说,你回家帮爸妈打理公司,还要照顾弟弟。各种事,忙的不可开交。
偶尔,我们也会聊几句。
偶尔,你也会抱怨几句说,生意难做。
有时,你发朋友圈说,今天要减肥,可图片却是美食。
有时,你发朋友圈说,这个月去韩国,下个月去欧洲。
2014年。
我在广西,桂林。
你在浙江,台州。
后来,我说,我辞职了,不做公务员了。
再后来,我说,我自己创业。各种事,忙的不可开交。
偶尔,我们也会聊几句。
偶尔,我也会抱怨几句说,创业艰难。
2015年。
端午节,过后不久,我收到你邮寄过来的一箱杨梅。
你生日前夕,我说送你一件礼物。你很开心的说,真的呀。
可是,后来我说,算了。凭你的家世地位,什么礼物你没见过,没收到过。就作罢。
再后来。
我依然是我。
你依然是你。
我们都相互忙着自己的事。
偶尔,也会聊几句。
却又,各自忙去了。
2016年。
我们依然,在各自的轨迹上行走着。
偶尔,也会聊几句。
那天。
你突然在微信上和我说:
“不要忘记我。”
我说:“不会的。”
然后,你被推进手术室。
你没有和我说,我也没过问。
好在一切顺利,不久你就康复了,只是消瘦了许多。
我们就这样相处着。
偶尔,也会聊几句。
那天。
你看了,我写的文章。
你问我:你到底是什么样的男人?
我回:失败失意落魄的男人。
你说:初玉。
我回:恩。
一阵长久的沉默。
我说:静儿。
你回:恩。
我说:认识你,真的是我的荣幸。
你说:我也一样。
后来。
你说,为什么不把我们相识的过程写出来呢?
我们相识八年了。
八年时间可以改变很多。
可是,唯独改变不了的是,我们依然淡淡的,偶尔聊上几句。
后来的后来。
你来到了我的城市。
在机场。
我们相见了。
八年了,我们第一次相见。
我们一见如故。
我们相互拥抱了八秒,一年一秒,一点也不过分。
那些天。
我带着你,游逛在大街小巷。带着你走过我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告诉你,我不开心的时候,我喜欢一个人去跑步,把所有悲伤通通甩在身后;告诉你,我曾经在教学后后面,强行拦住一个暗恋多时的女生,把一封情书塞给她;告诉你,有关于我的,以及我们的那些事。
再后来,我们一起去纹身了。
我说,我很想纹身,可是又怕。
但是,现在,我们一起去纹身。
我们都在自己的左右手臂上纹上各种图案,然后,专门穿上短袖肆无忌惮地游走在街上,内心傲娇的接受着来自路人的注目礼。
候机大厅。
催促旅客登机的广播又响起了。
我们相视一笑。
你说,我们还会相见么?
我说,会的。
你说,什么时候呢?
我说,不堵车的时候吧。
你哈哈大笑。
尔后,我们都陷入沉默,相互看着对方。
我伸手去抚摸你手臂上的纹身。
白净光滑的皮肤,被纹身弄得五颜六色。只是,八天之后,这个纹身,就会被冲洗得干干净净,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所有的事情,就像这纹身一样。一开始,就设定了期限,它的存在只有八天。
催促旅客登机的广播又响起了。
我们默默相互拥抱。
八年的等待,八天的纹身,八秒的拥抱。
尔后,我们各自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突然,我们又停下脚步。
转身,注视着对方。
我笑着,把手举过头顶,缓慢地挥动着。
你一直在笑。
突然,你猛地转头,快步走向登机口。
我笑着,大声朝你喊:
“嘿,你的眼线又画歪了。”
你笑着回过头,朝我摆摆手,又转头走向登机口。
那一刻,我在你眼角的泪珠中,看到了自己孤单的背影。
该相见的人,总会相遇,而你,来了,恰巧我也在。
你脚下的地狱只是天堂的倒影,我唇角的故事也是时间的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