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只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殊不知,谦谦君子,亦是吾等妹子的菜啊。
一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我和小青葱这厮站在传说中可以帮你各种穿越的“青婆婆”家楼下。
好一栋山间独栋别墅……
我用胳膊肘子捅了捅小青葱:“我突然想起小学时候学过的一句诗……”
“什么?”
“危楼高百尺……”
我隐约看见她头顶齐刷刷的落下三条黑线,赶忙说:“讲真啊,这万一要是拐卖妇女儿童聚集地,咱俩可真就没跑了……”
说罢,用眼神示意她看看我俩的鞋,十五厘米恨天高,这荒郊野外的,羊肠小道条条,宽阔大道没有。
当真是细思极恐。
她一副“有姐别怕”的担当脸,我真的敬佩她是条汉子,而我自己,确实略怂。
摩拳擦掌,准备爬楼,恨天高又怎么了,自己选的鞋,其实可以脱了爬……但是!对我这种宁可冻死摔死累死也绝不能丑着的人来说,还是哭着爬吧。边爬边唱:阿门阿前两只黄鹂鸟……蜗牛它一步一步的往上爬……
等到看到那扇半开的木门时我内心的激动之情已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对自己赤裸裸的鄙视。
“你说我一个生在红旗下长在新世纪的根正苗红的社会主义新青年,不努力用知识武装自己的头脑为中华名族伟大复兴加砖添瓦,却凭着一张破旧杂志上的天方夜谭就被你嚯嚯着来拜见这位世外高人,我是不是傻?是不是傻?咱再瞅瞅这世外高人的房间啊,透着半开的门我什么都看不清,黑不隆咚的,谁知道里面住的是神婆还是恶棍?”
话音刚落,脊背一凉,转过身,真是白天不能说人,晚上不能说鬼,何况还站在人家家门口。
房间里出来的人身着素纹暗底的旗袍,扎着马尾,不过十三四岁的模样,自称是婆婆的孙女,叫作沈烟,说是婆婆请我们进去。
乌漆麻黑,怎么进去?
小姑娘看懂了我们的心思,先走进去,拉开了窗帘。哎呦我去,有窗帘就早早拉开嘛,阳光洒进来,暖暖的,多舒服呀。
屋子不大,里面的陈设也很简单,正对着门的是一副巨大的人物风景画。门右侧的这面墙上,窗子两边,分别钉了双层架板,每边架子上各摆了六盆玉海棠,两盆胭脂红素。
胭脂红素摆在靠窗的一头。
我们坐的这张桌子,刚好在房间的正中间,桌上也摆着一盆开的正好的胭脂红素,我坐在背靠门的位置,天知道,这样我多没有安全感。
屋里摆这么多兰花,看来婆婆很喜欢兰花啊。
等我打量完这边再回头时,吓了一跳,一大跳,我明显感觉自己的心肌差点梗塞。
青婆婆真的是验证了小说里世外高人都是银发长须的人设啊,啊呸,婆婆没须,但头发确实白了。
不知道她刚才有没有听见我在外面唧唧歪歪。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婆婆一开口,便知有没有啊。
听这中气十足的声音,哪像是七十多岁的人啊?
“婆婆,我叫池鱼,三点水的那个池,水里游的那个鱼。”
“喔,池鱼啊,那你现在说说,老身看起来像神婆多一些还是像恶棍多一些?”简直一个大写黑体再加粗的尴尬啊……
“知道什么叫打脸不,这就是!”该死的小青葱还在旁边幸灾乐祸。
“对……对不起啊婆婆……我刚才不是针对您的……主要是我旁边这熊孩子,她太磨人了。”我指着青葱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她一脸的万万没想到……
她该想到的,好容易有个没课的早晨,我在宿舍睡的好好的,是她,神神秘秘的爬上我的床,不仅吃我豆腐,还扰我清梦,软磨硬泡非要让我陪她去找杂志上说的一个人。在我明确表示不去之后,硬是抓着我的脚把我拖下床,就这样,生拉硬拽,完全不顾本当事人的意思。要不然,我能这么丢脸么?简直不能更巴嘎……
路上还各种安利青婆婆的五行八卦之术何等厉害,吹的简直中华上下五千年历史长河里再都没有一个人能这么牛掰了。
我现在好想问问婆婆,我旁边这姑娘都快把您吹上天了,您老人家知道吗?
很显然的,她并不知情。
因为当我们说明来意后,她只是用自己浑浊的双眼重新审视了我们一番,仿佛我们刚才讲的是多么匪夷所思的一件事……
然后她说,如果能找到王凯的前生,并去到他身边,老身不会自己去么,还能等着你们一个个的来这里信口开河……
内心OS:额,您都自称老身了,孙女也那么大了,种凯凯王这个重任还是交给我们年轻人去完成才比较合适吧。
嘴上还是说着不好意思,匆匆拜别。又要面对这该死的少说也有五十级的台阶,真是望阶兴叹啊,宝宝心里苦,但宝宝不说。
可是小青葱不乐意了,开始抱怨:“我只是想给隔壁老王生个猴子,怎么就这么难,这么难?”
“我擦,左倾纯,能让你生猴子的那是齐天大圣,不是我凯哥好卅?”
一记白眼甩过去……哎呦,角度没掌握好,要摔的节奏啊……“嘣”一声巨响,我华丽丽的摔倒在地,无数个转体运动里只听见她鬼哭狼号般的“池鱼,池鱼,池鱼……”。
这又不是在拍电视剧,那么声嘶力竭得喊我的名字有个毛用啊,难道不知道打个急救吗?
以后交朋友,一定要首先考虑智商。那些沦陷在智商重灾区的,请靠边站好吗?
二
难道小青葱那个缺货真的不知道打个120?难道真的延误了救我的最佳时机?难不成我真的挂了?
我的一世英名啊,真是天妒红颜啊……
我的感慨还没有结束,就被冻醒。
唉哟我这暴脾气,不是说死后自会长眠吗?能不能让我安安稳稳的眠会儿先?
让我先来个鲤鱼打挺吓吓地府这帮王八蛋,咦,起不了……这四肢怎么这么重啊?
身边人带着哭腔的声音我听得真切,想看看发生了什么,可是眼皮好重,根本睁不开,挣扎了好一会儿,发现没用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的感觉有人抓着我的手,变态啊是,蹭的蹿起来,准备一巴掌呼过去……
脑子下一秒迅速跟上了身体的节奏,瞬间石化,这是什么画风啊,一水的古色古香,难不成我打开方式有误?躺下,重来,再猛的起身,还是跟刚才一样啊。
这跪了一地的都是什么鬼?拉着我的手的您哪位啊亲?
他们看着我,也是一脸惊悚,一个个的呆若木鸡。跪在最前面的年龄小点的姑娘最先反应过来,迅速站起身跑了出去,还边跑边抹眼泪,两个辫子摆的很有节奏。
众人还在和我大眼瞪小眼的时候,她又回来了,她的后面还跟着一个人。众人看到他进来,赶紧低下了头,原本拉着我的那只手,也迅速收了回去。
甫一碰上那双眼睛,我就知道,我在做梦。
呆呆的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向我,坐在床边,双手扶上我的肩,薄唇微启:“小鱼,你醒了。”
淡淡的,没有惊喜,不是疑问,就只是陈述了一下我醒了这件事。
从头到尾,我一直看着他,他的眉眼,他的轮廓,连声音都是啊。
再看看这地上跪的,房里摆的,这年头,梦里跑龙套的面容服装什么的也能如此清晰,我真是业界良心。
有个词叫什么来着?对,心诚则灵,心诚则灵啊。
此时不晕,更待何时,该拼演技的时候绝不能手软,眼睛一翻,顺势一到,明显感觉到他身体有几秒钟的凝固,然后又假装很自然的接住了我,扶我躺下。
“去看徐太医把药煎好了没有,端过来让公主服下。”还是那样的不温不火,一个大美女晕倒了,他都不带着急的呀?
可是,我为什么是公主啊?这梦做的,也忒不真实了吧?难道我内心深处还有一个公主梦?
这药怎么这么苦,舌头都快自杀了。想着看也看了,抱也抱了,这药这么苦,还是醒吧。
狠命的咬了一下舌头……痛啊。
敢情不是做梦啊?额,当然也不可能是拍戏了,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我,穿越了。
内心有一万只羊驼奔腾而过。
疼的直掉泪,他的手抚上我的眉头,我隐约听到他微不可闻的一声叹息,他叹什么气呢?
喂进去的药都给吐了出来,他让人都出去,房间里只有我们两个了,他才说:“起来吧,人都出去了。”
我坐起来:“那你是什么啊?”
他似乎没料到我会这么问,倒愣了一下,复又笑了。
我又问:“你是谁?这是哪里?”
也许是我足够认真了,他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你不记得朕了吗?”他蹙眉的样子我的心都要碎成渣渣了。可还是只能点头,谁让我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呢?
他盯着我看了好久,松了一口气,没错,我确定他松了一口气。接着说:“没事,忘了就忘了吧,忘了也好,从今往后,你就住在这灵犀宫里,沉水,进来……”
还是刚才的小丫头,进来跪在他面前。
“你以后就留在灵犀宫里,伺候月遥公主吧!”
沉水行了一礼道:“是。”
丘兜麻袋,他自称朕,那是皇帝啊,我是公主?看这年龄差距,和他说话的口吻,难不成是兄妹?
喔,no!
我不该是骑竹马,嗅青梅,然后娃娃亲童养媳之类的么?兄妹,这也太造孽了吧,敢情我摔也白摔了,穿也白穿了是吗?
我想要的是宫廷偶像剧,这活脱脱,就是要变成家庭伦理剧了啊……我表示拒绝。
我纠结的功夫,他已经指点江山给我指派了宫女若干,太监若干,还赏赐了一大堆鸡零狗碎,谁稀罕啊?
伐开心!
三
沉水这丫头简直不是一般的机灵,在我表示不记得他,不记得我爹我娘我二大爷的时候,她一脸皇上已经吩咐过了,我都懂的样子,开始帮我回忆我的前半生。
短短十六年的光阴,她从我起床说到早饭都上桌了才说到我七岁那年去逛庙会跑丢了,照这样下去,她需要一个晌午也说不定啊,还是捡重点问几句得了。
“打住,沉水,现在我问什么,你就回答什么,就行了……其他的有时间再说昂。”
“好。”
“陛下是我哥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