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书|真正的快乐是迂回曲折的

亲爱的小方姑娘,见字如面!

窗外的雨,接连下了好几天,但我却丝毫不为这纠缠不休的梅雨季,感到心情烦闷。下午去接你放学的路上,一个人撑着伞在雨里走着。雨滴“啪嗒啪嗒”敲打着伞面,和着我不急不缓的步伐,那种怡然自得的感觉真好啊。

水面漾起的一圈圈涟漪,多么像你笑起来时嘴边浮现的酒窝呀。我猜,雨滴很快乐吧,河水也很快乐吧。就像你穿着雨衣,嘴里念念有词,小脚将路边的水洼踢出一朵朵水花,双手舞动着,也是那么快乐。

这个雨季过后,就将迎来真正的暑热,你的生日也就不远了。恍然间,你已是五周岁的小姑娘,吃喝拉撒的种种难题,早已遥远成了天边的云。

你对这个世界越来越好奇,看绘本时要问成千上万个问题,一个问题要问上成千上万遍。“妈妈,恐龙为什么会灭绝?”“什么叫进化?”“盲人是什么意思?”

你的情感一天天变得外放且热烈,是奔向小伙伴时的连跑带叫,是摔倒受挫时的大声咆哮。一切都如你笔下的画,盛开的花朵,穿着美丽裙子的女孩儿,色彩斑澜,明媚灿烂。

很难想象,还有一年,你的“魔法岁月”就要结束了!一开始我不禁有些怅然,等你明年上了小学,要开始做作业,要考试,也许就要不由自主地被“卷走”了。

你一定从我不安的神色中,察觉到了什么,突然说道:“妈妈,我不想上学,为什么要上学呢?”

啊,小方姑娘,我不该给你散播这样的氛围,好像读小学就跟进监狱似的。每个阶段,随着人的成长、见识的增加、思维的成熟,可以体会到的快乐是不同的。

小时候,一个冰激凌、一根棒棒糖,就可以让你破涕为笑,这种快乐是简单的、直接的,容易满足但并不持久。

你知道,世上最快乐的事情是什么吗?是来自精神世界的创造。在这个过程中,也许还伴随着痛苦、无力、失望的情绪,以及时不时涌上心头的自我怀疑。但凭着内心的坚持和热爱,当你专注其中,心灵就仿佛进入了一个物我两忘的世界,溪水潺潺,落花无言,无比美妙。

这种快乐,是迂回曲折的,像爬一座山,有无路可走时的至暗时刻,才有柳暗花明的豁然开朗,有攀爬陡坡时的艰难险阻,才有登临山顶的满足喜悦。

上学不是为了将大脑塞满知识,不是为了拿一张文凭,这些都是顺其自然的结果。校园生活是人生的一个组成部分,在这里,你可以结识良师益友,体验亲密而深厚的友谊,找到点亮自己的灯塔;你可以像一块海绵,从中汲取各种营养,孕育自我、发展自我。以后有可能的话,创造点什么,留下些什么。

你说,爸爸是做声音的。我问:那你知道,妈妈是做什么的吗?你摇摇头。大概,在你眼里,妈妈估计就是每天给你做饭、为你洗臭袜子、晚上给你讲绘本的人。

我无法像爸爸那样,给你一个特定的名词,比如音频算法工程师,来告诉你我做什么。曾经,我也为此而感到茫然无措,好像一定要把自己放在某个坐标系,卡进某台机器的螺丝孔里,才安心。但是啊,人最怕的不是外在可见的各种束缚,而是自己给自己套上的无形枷锁。

我每天️做什么呢?清晨早起,诵读一篇美好而精致的散文,待你出门后,整理凌乱的桌子,准备写一篇文章,又或者,放下手中的书,走到阳台,看淅淅沥沥的雨。

亲爱的小方姑娘,不止于学校和书本,整个生活乃至世界本身,都在以一种默默无言的方式,向我们倾述着什么。在不违法乱纪、不伤害他人的前提下,做一个自由自在的人,做你喜欢的事,过你喜欢的生活。

愿你走过“魔法岁月”,心中仍保留着回归童真的魔法。愿你听得见有声的语言,也看得见无声的美。祝你5周岁生日快乐。^_^

2024.6.28


最近和小方姑娘一起做的木板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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