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傍晚总是闷热闷热的,水门汀的水泥地面白日里存纳了太多的太阳能量,这时恨不得一下子全释放出来。院子中央又一棵老槐树,据说有三百多岁了,树下摆着一个半人高的大水缸,西边的太阳刚好将金黄色的光伸到水面上,映得水面也成了金黄色,几只跳蚤在水面上蹦蹦跳跳,也被染成金黄色,亮晶晶的,极晃人的眼。翠梅扔了手里的玉米棒子,摇着扇子从老槐树下的板凳上站起身来,用空闲的手捶了捶发麻的后背,骂骂咧咧地朝水缸走去,“该死的虫儿,促狭的!”
“娘,干啥呢?”翠梅的儿子小军放学回来了。
“抓跳蚤。这鬼东西掉到水缸里,眼睛看不着,用这水给你们冰镇大米粥,不卫生!”翠梅踮着脚,用手向水面上方的空气抓去。
“娘,我来。”小军抄起娘手里的芭蕉扇向水面一阵乱扇,那些亮晶晶的小东西随着突如其来的风没了方向地打着转,一会儿被扇走,一会儿又跟着风被扇回来,它们好像跟水面之间连着条线似的,悠悠荡荡地在空气中狂舞,却又挣脱不了束缚。渐渐的,晚风起了,空气中的闷热也跟着风转过去,又被拉回来,来来回回几次,太阳终于落了,天气也凉快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