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高炼

01

“要死了，这天怎么这么冷？”

邹宇一边低头系着皮带，一边吸溜着鼻涕嘟囔道，刚因为一阵尿急，在学校大门还没有打开的情况下，邹宇直接站在学校大门对面的马路边，从上而下，尿了一炮尿。

但没曾想到这个冬天出了奇的冷，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刺骨的冷风直往裤腰里钻，冷得那叫一个激灵加一个激灵，就这么点时间，都在恨自己怎么不在家尿完了在出门。

刚系完皮带，正准备往对面学校大门走去，突然一辆摩托三轮车停到了自己面前，要不是自己走路还抬着头，带点儿眼力劲儿，早就被这三轮车给带倒了。

邹宇往后不自觉的退了一小步，就这么两手插在裤兜里，盯着这辆摩托三轮车，他很好奇这会是谁家的车？

“阿君啊，中午你就在学校吃吧，这天怪冷的，就别回去了，妈妈也没时间过来接你”，这声音是从骑摩托车人的嘴里发出来的，由于带着厚重的摩托车头盔，连声音都含糊着，顺带厚重感。

“啊，好，那我就直接拿着这个饭盒去食堂吗？直接拿过去就可以？”从三轮摩托车的车座内传出来一个女孩子的声音，由于没有带帽子，所以声音比她妈妈清脆多了。

刚说完，车斗的厚重门帘子被从里头推开来，紧接着下来一个小孩，穿着一件红色羽绒服，扎着一个不长也不短的马尾辫，脖子处围着一条黑色围巾，手里拎着一个红色的塑料袋，从塑料袋凸出的形状来看，这应该就是刚提到的饭盒吧。

“啊”，女孩下车刚抬起头，就被站在车旁的邹宇吓了一跳，“你干嘛呀，往这一杵，也不发个声，这大黑天的，吓死人了。”

邹宇看了看左边，又看了看右边，又看了看天空，发现周围没有人，只有自己，才醒悟过来：女孩说的正是自己。“我还没说你们的车吓我一跳呢？你倒好，反过来说我吓你一跳？既然知道天还没怎么亮，你们停车不会按下喇叭啊？”

邹宇用手在裤兜里挠了挠大腿，扔下不大也不小的一句话后，背着书包走向学校大门，快到大门时，又转过头看向摩托三轮车，女孩子正在和她妈妈说再见。

邹宇将证件给校门口查迟到的学生委员看完后，边往班级走，边嘟囔道：这谁啊？我怎么不认识呢？新来的？哪个班的呀？

02

“真倒霉，睡个觉也能被人将水给打翻了”，邹宇边挠着头边往厕所走去。

中午睡午觉时，邹宇将自己装水的瓶子放在了桌腿旁边，瓶子是家里喝完饮料剩下来的玻璃瓶子，体型有点像课本上讲的乌鸦喝水那样的瓶子，口小但是下面体积大，可以装的水多，再加上邹宇中午出门前，还切了半个苹果，扳成小块塞进了瓶内，喝上一口，觉得还不错，邹宇午睡前都没舍得喝，想着睡醒后以及下午半天可以慢慢喝。

但谁知，前排的同学从家里睡完午觉过来，一屁股坐下来时，用力过猛，推动了邹宇的课桌，导致瓶子直接被撞倒，撞碎了，看着苹果水流了一地，邹宇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和前排理论时，前排直接来了句：谁让你将瓶子放桌腿那的？

反正到最后，成了邹宇的不是。

上完厕所，虽然用自来水洗了脸，但还是觉得嘴干，喉咙难受，邹宇一边用手抹着脸上的水，一边往回走，心里想着去哪个地方撞点儿水喝喝。

刚走过学校食堂，邹宇往里瞥了一下，看到了窗前桌上的暖水瓶，再看看食堂里没人，两手一拍：这不是有了吗？

看看两侧都没有人，邹宇一个闪身，快速进入了食堂，说是食堂，其实就是一个类似于家里的厨房，除去一个土灶，还有两张课桌改成的菜台，其他也没啥家具，食堂内有一大部分都堆着柴火，平时也不怎么做饭，就是用土灶烧几暖水瓶的热水，供几个办公室的老师们喝开水，偶尔有老师带饭的话，用土灶再热热饭，其余时间基本上也不怎么用到，所以，这里几乎不会有人过来。

邹宇闪进厨房后，立马走到窗前的暖水瓶旁，用手拎了拎，空的。。。。。

“这个点儿怎么还能是空的呢？难道老师们都不喝水吗？”

好不容易发现“新大陆”，还没感受一下“新大陆”上吹过来的“微风”，就被告知，这“新大陆”被限制进入……

“想喝口水怎么那么难？”，邹宇一边说一边将土灶上的两个锅盖都打开看了一眼，发现锅里也是空的，但是一摸锅，还有余温，证明这土灶中午刚用过。

“天无绝人之路啊”，邹宇高兴极了，立马从土灶背面，平时给土灶加柴火的地方，搬出一张小板凳，放在土灶的正面，一脚踩到小板凳上，另一脚借力直接跪到土灶上，邹宇爬上了土灶。

邹宇之所以爬上土灶，是因为在土灶的最里面，两个铁锅的中间，有一个小锅，用过土灶的人都知道，平时用土灶烧水做饭时，为避免高温蒸坏小锅，一般都会在小锅内加满水，这样做一顿饭下来，利用土灶内烧柴火产生的温度，也能将小锅里的水给带热，而这小锅里的水平时一般都不喝，因为是带热的，一般都是拿来最后洗锅洗碗时用。

但是现在，非常想喝水的邹宇，可顾不上这水平时是用来洗碗的还是用来干嘛的，毕竟有水喝总比没水喝强。

正当邹宇爬在土灶上，伸手去够那个小锅的锅盖时，突然被一声“你干嘛呢？”吓一跳，以至于一只手直接被吓得撑到了旁边大锅里。

邹宇心想谁呀，回头一看：这不早上在门口遇见的那谁吗？叫什么来着？邹宇还趴在土灶上苦思冥想着女孩的名字，并没有爬下土灶。

这时，那女孩走到土灶旁，够着身子问道：你做什么呢？爬灶上去干嘛？

邹宇由于被刚才那叫声吓了一跳后，且竟然是被一个女孩子吓一跳后，邹宇更是怒火中烧，满脸通红道：“你喊啥呀，你知不知道这样会吓死人的，这还好锅里没有啥，这要是锅里有热水啥的，我这只手不早就废了吗？”

邹宇一边说一边将那只因惊吓撑到大锅里的手在女孩子面前晃了晃。

“那也是你活该，你说你爬上来干嘛？”女孩子不耐烦的用手打掉邹宇在她面前晃悠的手。

“我做什么管你什么事，碍着你了？”邹宇也不耐烦的说道。

“碍着我了，就是因为碍着我，我才喊的呀”女孩子瞪着眼回击道。

“碍着你什么了？你说清楚？我在灶上，你在地上，我哪块碍着你了？”邹宇眯着眼，从上往下不屑的看着眼前吓到他的女孩子。

“就因为你在灶上才碍着我呢，我来这就是舀这小锅里的水洗我的饭盒的，你往这一爬，且还要去拿中间的水，这不就是碍着我了吗？”女孩子并不惧怕邹宇的眼神，抬头回击道。

邹宇看看她手里的饭盒，又看看小锅里的水，咽了口口水道：你，也需要这个水？

“对啊，我不用这个，那我用哪个洗饭盒？”女孩子用迷惑的眼神看向邹宇。

“这……”邹宇又看了看那小锅里的水，然后退着爬下了土灶，整了整衣服“那你先洗吧。”

“对了，你可以少用一点那个水吗？给我留点儿”邹宇试探性的问道。

“给你留点儿？”女孩子边说边看向邹宇两个空空的手掌，“你也带饭盒了？”

“啊？不是，我不是洗饭盒，我，呵呵，我是渴了，想喝点那里的水。”

“啊？你喝那里面的水？那个水没烧熟，只能洗碗，不能喝的”女孩子惊讶道。

“那也总比我喝自来水强吧？”邹宇不耐烦道。“你洗饭盒也用不掉那么多水，我就是告诉你，你别都用了就行。”

“我不会都用了，但是你也不能喝那里头的水啊”女孩子踩上小板凳，拿起大锅锅盖上的小汤勺，边伸手去舀小锅里的水，边说道。

“呐，你要喝水的话，窗前的菜台上，有我刚放的茶杯，那里面有开水，你喝口我的吧”女孩子又回头看着邹宇说道。

“啊？不用吧？这样不好吧？我喝你的？”邹宇不好意思的说道。

“那有什么？你喝一口就行，又没让你全部喝完。”

“我也没说我要全部喝完啊，小气鬼。”邹宇回嘴道。

“你说谁小气鬼呢？我让你喝我的水，你咋还说我小气鬼呢？”女孩子略带生气的说道。

“……”邹宇顿时说不出话来……

“你到底喝不喝？不喝我走了啊？”女孩子催促道。

算了，谁还没个落难的时候，喝一口总比渴死好，邹宇想完，就连忙说道“喝，我喝”。

边说边走向菜台边，拿起小女孩的茶杯，说是茶杯其实也就是家里吃完的罐头玻璃瓶，洗完拿来当茶杯用的，邹宇看着茶杯里也放着几块小苹果肉，心想：呦呵……

“哎，你给我留点儿啊，不是只让你喝一口吗？”邹宇拿着茶杯的手臂，被女孩子用手一把给撸开了。邹宇一边擦着嘴角的水，一边低头看向茶杯：完了，被喝去2/3了……

“你咋回事啊，不是和你说一口吗？我要不抢，都快被你喝完了”女孩子一边拧紧杯盖，一边埋怨道。

“这……我……没都喝完，这不还剩着吗？而且我也就喝了一口，主要是你茶杯小，衬托出我的一口比较大……”邹宇越说越没底气道。

“切，真有你的”，女孩子一手拿着茶杯，一手拿起饭盒，扭头就走了。

邹宇站在菜台旁，看着女孩子走远了，用舌头舔着嘴唇：还挺好喝，比我放的苹果好喝点儿。

03

“邹宇，一会儿去我办公室将昨天的作业本抱过来，发下去，大家注意啊，在写今天的作业之前，先将昨天做错的题目，先写个正确的，然后再写今天的作业，听见没有？”数学老师，一边收拾着讲义，一边宣布着作业。

“听……见……了”全班同学一听说今晚还有作业后，兴致不高的回答道。

“邹宇，走”，数学老师走到邹宇的课桌前，又叫了一声，“哦，好”邹宇忙跟上数学老师走出了教室。

“哎呀，谁啊？”邹宇被一人撞开后，跌坐在墙边，三十几本作业班散落在走廊里。

“哎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这时一个女生的声音传了过来。

“哎，怎么又是你啊？”邹宇一边揉着手关节处，一边抬头看向那个女生后，生气的说道。

“呦呵，是你啊

，走路不会看着点啊，着什么急？”女孩子一看是邹宇，立马停住了准备过来搀扶的双手，反而站起腰，缩回了双手。

“哎，是谁着急啊？怎么还倒打一耙呢？”邹宇一看是中午的女孩子，就气不打一处来，立马从墙边挣扎站起来，边扯衣服，边说道。

“本来就是你啊，你说你抱这么多本子，不会看着点路吗？”女孩子仰起下巴回击道。

“不是，是你不看道，还是我不看道？我从这儿拐角过来，而且我走的也不快，倒是你，从教室后面蹦着就出来了，你说到底是谁快？”邹宇边说边用手指这指那道。

“哎呀，行啦，就算我快，又怎样？你也没咋受伤，再说，我中午还借你水喝了，现在我们俩扯平了。”女孩子立马变换口吻说道。

“这…..中午那水也不是我主动要喝的，是你让我喝的，怎么到成我问你借的了呢？”邹宇不敢相信的问道。

“反正你喝了我的水，是事实。”女孩说完，侧过身从邹宇身旁走了过去，晃动的马尾辫还打了下邹宇的脸。

“哎，你……”邹宇话还没说出来，女孩子已经拐角走过去了。

“这都什么和什么啊？”邹宇踢了一脚地上的本子说道。不过一分钟后就怂了，邹宇又蹲下来一本一本捡好。

04

邹宇收拾完书包，和同桌打完招呼后，背上书包走出了教室。

“终于放学了，今天真倒霉，晚上回去还得再找一个瓶子，明天装水用”，邹宇边往校门口走，边想到。

咦，那不是白天的“扫把星”吗？放学够早的啊，这个点就站在门口等人来接了啊？

邹宇所看到的“扫把星”，正是今天和邹宇打了好几次照面的女孩子，此时正站在校门口等着她妈妈过来接她，和早上一样的装扮，红色的羽绒服，黑色的围巾，只是手上与早上相比，多了一个茶杯，这个茶杯正是今天中午，“借”给邹宇喝水用的茶杯，只是现在的茶杯里已经空空如也，没有一滴开水。

此时，邹宇远远看向站在门口的女孩子，又看向女孩手里的茶杯，舌头又不自觉的舔了舔嘴唇，然后双肩抬了抬书包，双手插在上衣外套的口袋里，从女孩的右后方，走了过去。

当邹宇经过女孩后方时，邹宇没有和她打招呼，因为还不知道她叫什么？只是早上听她妈妈叫她阿君，但具体真名叫啥，邹宇不知道，不过，以今天两人几次的照面下来，就算知道真名，邹宇也不会主动打招呼，今天可领略了这女孩子的厉害，真的是一次比一次厉害，一次比一次让邹宇加深了对她的印象，反正邹宇就是完败，他可不想此时此刻，在失败的次数上，再增加一次。

“明明白白我的心，渴望一份真感情……”邹宇一摇一晃，高声唱着刚从电视机里学来的歌曲，而这时，被邹宇视为“扫把星”的女孩正好转头看向了邹宇，可能她是被他的声音给吸引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