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越来越热,苏离却也不愿意出门了。还是苏晚主动提起,说是这些日子天太热,便要去别庄逛逛,就算是避暑也好。
苏离起初是不愿意的,可是姐姐如此说,自己若是推辞,只怕是不好。
一众人等来到别院的时候,江淮正在树下看书。他虽然在别院伺候,可是比起在公主府的时候,还是更加的自在些。
总管姓赵,在府上很久了,原本是阮家伺候的人,外祖母给了自己。如今老了,苏离看他可怜,又想着他儿子女儿这般大了,便撤了他的奴籍,让他回乡去过日子。
只可惜这赵总管是个倔脾气,非在公主府伺候,苏离为了让他安心养老,就让他去别院坐了总管。
苏离远远地看了一眼江淮,看他神色凝重的朝着众人行礼。苏离知道,大概是因为江映雪的事情,他还在怪自己。可是,自己不会解释,自己从来做什么事情,也无需跟别人解释。
反而是一旁地苏晚笑得花枝乱颤,如盛开的海棠一般妖艳妩媚。
江淮想起了那日在公主府的情景。急忙低着头,不敢说什么。明明是个世家公子,如今却被苏晚的一笑而吓得魂不守舍。
苏晚原本以为江淮是个不同的,如今想想就没了意思,收敛了神色。随着苏离去了另一处。
“各位公主小姐万福。这葡萄是国舅爷新送来的,是他府上新摘的果子,让公主们尝尝。令外小厨房今日备了酸梅汤,这就去给公主和小姐们端来。”
赵主管虽然年纪大了,可是在公主府多年,因此什么事情都推帖周到,苏离也是十分信任。
苏晚笑着捻了一颗葡萄,细细的放在嘴里,然后道:“没想到这顾亭还是个心细腻之人,这东西亏他想着。”
说起来,这苏晚比顾亭还大上几岁,因此说话时也没了顾忌。
苏沁是一个不爱说话的,只是坐在一旁,细细的吃着果子。苏晚粲然一笑,然后道:“我听说皇帝为你选驸马了。听说看上的是京兆尹康御。
说起来,那人不过是个绣花枕头罢了。就算是文武全才又能如何?妹妹如此绝色,若配了他,岂不委屈。”
苏晚寡居之人,这些年,面首男宠无计其数,因此对男人更是洞若观火。
苏离听着这话,只是笑笑,没有想到是苏晚还知道这样的微末小事。
苏离知道姐姐虽然乱来,可是姐姐是最重情义之人。想想当年,他她跟姐夫如何情深意重,只是如今被伤了心,伤了情,因此,对于男子并不信任了。
“皇兄只是一说,谁还当真不成?难不成我真的要嫁给那个什么京兆尹?他纵然文武全才,可是若我说也不过是个绣花枕头罢了。”
苏沁听了这话,敛的敛神色笑着道:“妹妹又说胡话,这京兆尹康大人,我也是听说过的。
虽然说比不上世家公子,可是也是侯爵出身,如今家道中落,不复从前。可是到底是大户人家,有这样的驸马,哪里辱没了你。”
苏沁和顺,说话的时候也不像苏晚那般肆意张扬。她的语气轻柔,在夏季里到像一股清风一般。
苏晚笑了笑,远远地看着江淮,叫嚷道:“说起康御,倒不如他,到底是京城第一公子。”
众人听了这话都笑起来,毕竟江淮的名头在当年,可是风极一时的。
“休要胡说,我堂堂公主难道还要配个下人不成?”苏离似乎有些恼了,又气又急,急忙说了一句。
江淮到底是习武之人,又离得近,捧着点心的手尤其颤抖。没想到,自己如今竟然这般被公主小姐们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
江淮虽然落魄,但终究还是男儿。如此这般,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定了定神将点心送上去。
“我皇妹说的话你可听见了,可千万不要做什么非分之想?我皇妹这个人绝色倾城,若配她的,自然是最好的男儿。你若真是有心,还不如留在公主府当个男宠,如何?”
苏晚说着越笑越大声,手轻轻的捻了一颗葡萄,并不吞下去,反而递给了一旁地江淮。
“赏你的。”
各位郡主和小姐们也都一笑起来,还有几位喜欢江淮的人觉得可惜,可是毕竟他如今不是世家公子,何况总不能因此得罪了慧宁公主,也只能罢了。
苏离漠然的看着这一切,似乎这一切与自己无关。她只是看着院里石缝中蔓延的紫藤花,笑了笑。
“我这里准备了好酒,可是陈年佳酿。姐姐若是不嫌弃,就尝一尝如何?与其在这里与别人浪费时间,不如去寻些美酒。
另外,我早早的让听风楼的小倌们在一旁伺候了,咱们先去听曲如何?”
苏离的这般安排众人实在是满意的。苏沁虽然不愿意,可是想想,不过是品茶听曲罢了,也没什么。
众位小姐和公主们,也都纷纷离开了院子,去花厅赴宴了。苏离走在最后,只是笑了笑,然后转眼看了眼江淮低声道:“你下去吧,不用在前面伺候了。”
江淮想到刚才的屈辱,实在是不知该如何是好,又想到这苏家姐妹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分明就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江淮刚要退下,苏离却又谨慎地提醒了一句:“我皇姐素爱玩笑,你别往心里去。”
江淮的脚步停了停,刚要说什么的时候,却见苏离已经簇拥着苏晚去前面品尝好酒去了。
江淮什么话也没有说,只能沉默的抬头看了看天空,然后便退了下去。
公主府
苏离没有想到,不过是去了一趟别院,居然着凉了,这些日子总是不舒服,因此,就在院子里歇着。
顾皇后换了家常的衣裳,跟着哥哥跑过来的时候。却发现苏离一个人闭着眼睛靠在榻上,一旁的听竹,正在吹笛子。
听竹不认得来人,只知道应该是哪家的小姐夫人急忙停了。
顾亭却伸手示意,让他继续:“听竹怎么了?我听你停了一下。”
“公主好耳力,是在下技艺不娴熟,一下子漏了一句,请公主不要介意。”听竹赶紧回话。
苏离点点头只是闭着眼睛,让听竹继续。一曲已毕,苏离睁开眼睛的时候才看见顾家兄妹站在这里。
苏离刚刚要给皇后行礼,没想到顾皇后就坐在身边,然后笑着道:“你这丫头倒会乐,怎么一个人在府上偷偷的听曲呢,你哥哥叫了你好几次,让你进宫去。谁知道总是请不动你,唉,只能本宫亲自来请,也不知道公主殿下给不给这个面子。”
顾静娴虽然是正宫国母,可是脾气秉性却是个最能说能笑的人。又跟苏离关系好,所以说起话来自然比亲姐妹还自然些。
“这是皇后娘娘的懿旨呢,还是静娴姐姐的意思呢?我竟不知道呢。”苏离站起身夸张地朝着顾静娴行了一礼。
然后便急忙让听竹退下,听竹虽然是清风楼里的人,但是久在欢场,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只是没想到自己居然遇见了正宫国母和当今国舅,可是自己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急忙行礼,回了自己的院子。
苏离拉着静娴在院子里走着,一旁的顾亭只是跟着,什么话都不说。
听着两人絮絮叨叨的说着话,心中满心欢喜。看着笑魇如花的苏离,顾亭笑意更深,没想到,自己从小关注的那个小姑娘,如今已经是亭亭玉立的佳人。只是终究有很多事情,很多话,不能多说罢了。
“娴姐姐,既然是在外头,就要听我的,不要端着正宫国母的威风,不然我可是不依的。”苏离笑着开口。
“你这小丫头,又琢磨什么呢?我看到了你府上,我竟成了板上的肉。什么事情都要听你的了,你是不是又有什么新鲜的花样?不然的话,总不会这样说。”
苏离神秘的一笑,只是拿着静娴去了别处。
大街上
静娴看着一身布衣装扮的自己,有些不习惯。自己到底是正宫国母,如今打扮成这个样子,实在是有些奇怪,不过倒是着实有趣。
反倒是一旁的苏离,一副书生打扮,淡蓝色的长衫穿在她身上,也多了几分儒雅气质。
他搂着静娴,只是笑着说一句“娘子,今日只能听本相公我的了。”
苏离说完,就认真的为梦娴扶了下头上的素银簪子。一旁的顾亭看着苏离和妹妹这般胡闹,心里只是觉得好玩。
掌管刑狱多年,看到最多的便是人命案子,如今,看着这样温馨的场景,竟然生出了几分羡慕。
不得不说,自己总是羡慕生在帝王家的苏离活得这样天真烂漫,肆意洒脱。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总希望他永远这样才好,这样幸福快乐。
走的累了,苏离捧着一块从小摊糕点递给静娴。但是到底是在外头,静娴顾着脸面,总不好一面走路一面吃东西。
顾亭看出了妹妹的心事,便雇了一辆马车,自己充当车夫,拉着苏离和静娴两个。
静娴自从进了宫,一直端着中宫国母的架子,一直没有出来过,如今这样出来倒是快活。
想想当年,苏哲还是太子的时候自己经常跟着他扮成民间小夫妻,在民间买一些小的吃食,又或者是去哪处玩耍?
转眼也过了几年了,没想到自己还有这样出来逛逛的机会。
马车刚刚走进一个巷口,就看到一群人向前面的方向跑去,一面跑还一面呼喊着:“还不快走,错过了就没有机会了。”
静娴原本不愿意凑这样的热闹,可是苏离却是个最喜欢热闹的人,就让顾亭停了马车,三个人步行而去。
几个人走到前面,却发现前面的台子上布满了鲜花,要是要做些什么?众人正要问的是啥好,忽然听到一阵铜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