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闹了,费曼先生》
费曼的一生简单率性,活得蛮不在乎,像个老顽童。他不在乎名,抱怨诺贝尔奖是个大祸害,害他忍受了不少麻烦事;不在乎利,即使芝加哥以原来薪水的三到四倍聘请他,也断然拒绝,留在加州理工,以当个教书匠为乐。
他最大的乐趣是研究物理,从理性思考中获得幸福和满足感。一切都随兴所至,不去想研究者这有没有用,全凭这有没有趣,好不好玩,于他而言,物理是其乐无穷的游戏。
生物、绘画、敲鼓、开锁没有什么他是玩不转的。
“事实上,这可以作为我一生中的写照:我永远会一脚踏进某件事情中,看看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
跟着生物专业上课写论文做实验来,也不比生物本专业的差,业余画手的他还能开个人画展,打鼓给芭蕾舞作曲伴奏,还能在巴西获得嘉年华最佳乐队。一不小心开锁开出了名气,甚至调皮地搞出原子弹机密泄露的乌龙案来。
为什么一个获得诺贝尔奖的物理大牛在其他领域也能如鱼得水?
因为有着孩童般的好奇心,什么都想一探究竟,因为有股爱钻研不服输的劲儿,因为他还是个不走寻常路有点小叛逆的小孩儿,对别人未必在意的事穷追不舍,对已经显而易见的事实,仍要亲自验证一番。
因为他对生活的热爱。即使在紧张高压的原子弹研究工作中,还能把开密码锁作为自己的娱乐消遣活动,放松心情。
天才费曼也要平日里下功夫才能坦然自若神地和别人吹牛逼。别人都以为费曼是第一次接触他们的保险柜,殊不知在平日里光顾他们办公室时,就经摸清了柜子后两位的数字密码,看似随机,其实再打开他们的保险柜时就只用稍稍试出第一位的密码。而琢磨出解码的最快方法费曼也花了一年半的时间。
虽然有时候也有运气的成分,但是有头脑才有运气。有一次找狄霍夫曼要文件,他和秘书恰好都不在,文件锁在保险柜里没法打开。这一次他不知道后两位密码,无法用原来的方法打开它,费曼没有轻易放弃,采取了心理分析法,理性分析思考狄霍夫曼的性格特点半猜出密码箱的密码。狄霍夫曼被狠狠地戏弄了一番。
表面的镇定自若牛逼闪闪,背后都有我们看不见的努力,即使碰到从未遇到的问题也能冷静下来,化繁为简,抓住问题的本质,将未知转化为已知。
费曼喜欢尝试新鲜事物,总要亲自体验感受,催眠志愿者是第一个跳起来报名的,到日本访学一定要住真正的日式旅馆,去巴西讲学也要学学葡萄牙语。
费曼是个幽默机智,爱抖机灵捉弄人的家伙。幽默是一种思维方式,幽默的人能从不同的角度看世界,幽默的人也是有趣的人,他们善于发现生活的美和趣味。倒放茶杯捉弄服务员的故事笑得我踹不上气。
书里妙趣横生的故事只是费曼一生的冰山一角。
书中未提,但是能感觉到,在罗沙拉摩斯研究原子弹的工作是严肃紧张高强度的,环境是单调封闭的。费曼还是能在这片荒芜的土地上自己插上一朵鲜花。尽管信件检查制度恼人,严重干扰他和病重妻子的来信。他和信件检查人员玩躲猫猫,耍各种小机灵小手段躲避检查。每次惹火或成功戏弄到检查员,费曼都颇为自得,从中取乐。这家伙无论在什么时候怎样的地方总能发现好玩有趣的东西。
原子弹试爆成功,重返“文明世界”,大概卸去了繁重的原子弹研究工作,拉紧的皮筋突然放松下来,一时间无所适从。病魔带走了妻子,孤身一人,常常不能集中精力做研究,为自己一事无成毫无建树忧焦躁不安。甚至还有油尽灯枯之感。
费曼还在罗沙拉摩斯工作的时候,阿琳在阿布奎养病,需要开车数小时才能到达。最终费曼还是没能来得及赶到,见妻子最后一面。阿琳的离开费曼心里早有准备,强大的理性也很好地抑制住情感地宣泄,费曼在当时并没有感觉到特别难过,又很快地投入到工作中。后来他又写道:
“我必须慢慢厘清发生在阿琳身上的是怎么一回事——以致于一直到好几个月之后才哭出来。那时我在橡树岭,刚巧路过一家百货公司,看到橱窗内的洋装,心想阿琳一定会喜欢其中的一件,就再也按耐不住了。”
在《费曼的彩虹-物理大师的最后24堂课》里,费曼说:
“人都会死,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但是跟艾琳在一起的时候,我真的很快乐,这就够了。在艾琳去世后,我的余生不必那么好,因为我已经尝过那种滋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