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父亲就把我从床上叫醒,“晓梦,该起床了,吃过饭还得去县城赶车,一天就一趟车,去晚了今天就走不了了!”
“大,不是八点多的车么?现在刚几点!”我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老话说的好,无论做什么事都要前紧后哩啦(松),提前准备总不会吃亏。”父亲又搬出了他的老话,也不知他从那里知道这么多老话。
饭桌上已经摆好了一碗尖椒鸡蛋,一碗白菜炒肉,外加白米粥和馒头。我愣了愣,回头看看蹲在门口的父亲,“大,你是几点起来的,再说这些都是过年的时候才吃的,今天怎么吃了?”
“我也是刚起,什么过年不过年的,咱们今天就吃!”父亲应声答道。
“那你赶紧过来吃啊,在门口干嘛?”
“刚才做饭的时候就吃过了,你先吃吧,我去看看锅里鸡蛋熟没熟。”父亲岔开话题,忙着起身向厨房走去。看着油灯下父亲一瘸一拐的身影慢慢变长,我的眼泪禁不住的滑落,父亲的肯定是一晚没睡,随着天气转凉,父亲的关节炎肯定又发作了!
“把钱放到衣服里面的口袋,别在外面露出来,小心别丢了,在外面想吃什么就买什么,注意身体,缺钱给家里打电话,实在撑不下去就回家……”父亲又重复起来昨天晚上说的话。
“大,我知道了,你赶紧吃点吧,你不吃,我也不吃了!”我假装生气起来。“好好,我吃,你这孩子,怎么越来越不懂事啊,我都吃饱了!”父亲象征性的把菜夹到嘴里,不住的絮叨起来。
不觉间,天空的东边已经泛起鱼肚白,地平线也慢慢变红,湿漉漉的潮气一股脑的汇集到了树叶上、小草上、庄稼上,晶莹剔透的,泛着灵动的、活泼的光。
“该走了,去县城的车马上就要进村了”父亲催促起来,“把鸡蛋装好,路上饿了就吃几个,鸡蛋抗饿,到北京了给我打电话!”父亲接着说。
“大,我知道了,你就别去车站了,天凉,”我应和着向外走,父亲站在门口向我挥挥手,“走吧,注意安全!”
小公共到村头时里面已经坐满了人,把包放到车顶,司机很麻溜的拿网罩住,“还有人么?没人我们就走了!”司机把头探出窗外向外面喊着,说话间车已缓缓开动,路边的树木向后移动的速度越来越快,回头望去,父亲不知什么时候已到村头,使劲的冲我摆着手,单薄、落寞的身影挤在土墙和树影里,越来越模糊,直到我连车里的人也看不清,我向上看了看车顶,使劲的睁大了眼睛,“大,不混出个样来,我绝不回来!”冲着父亲的身影我暗自发誓,可是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滑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