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瓶子

近日突然多雨，看天气预报出门淋个通透是常有的事，玉子坐在计程车后排开始打量自己，蓝白条相间毛衣织的绵密，粉色丝绒裤是前天刚买的，新鲜劲还没过，穿着和朋友吃了两次饭，头发出门前刚洗过，有股霸王生发水的味道，尽管洗发后地上揉起来的头发球还是没有变小的迹象，脚上的鞋子已经穿了两年，微微破了皮，临出门穿的粉色袜子三天没洗了，好在天气凉穿在鞋里没人知道。车窗上凝结一层薄薄的水汽，指尖触上，画了一个笑脸，下雨的天气玉子都喜欢这样做，划过的地方终于把外面看得清楚，红灯倒数到了1，车行动的迅速，只匆匆看到一个闪过的“m”

“都有麦当劳了。”她看着司机后视镜上的脸恍了神。

医院家属等候区挤满了人，坐着的，站着的，打着哈欠的，还有铺了被子睡在地上的，疾病从不给人们喘息的机会，精心呵护还是整日奔波，它都亮着“欢迎光临”，明天和意外确实无法捉摸。偌大诊室只有一个值班医生，快下班的时候气氛总是焦躁，女医生皱了皱眉头，上下用仪器照了一下，在纸上匆匆写了两行药名丢给玉子，

“没什么大问题，发炎。”

“直接去门口的便民药房取药吧，比医院快一点。”对玉子爱答不理的医生露出了一丝善良的语气。

跑到电梯的时候门正好打开，生活如此，死亡也如此，会在刚刚好的时间打开。一个接一个的人把玉子挤到了最里面，狭小的空间呼吸都听得真切，两个女人吸引了大家目光，年轻一点的怀里抱了一个小孩，另一个打着电话越哭越失控，

玉子在沙发下面发现过一个小瓶子，拧开的一瞬间，五颜六色的五角星撒了一地。

如果父母之间只能挑一个人一起生活，玉子说：“我谁也不会选，我会离家出走。”

约好看电影的朋友临时有事，玉子不得不提前回家，窗子照旧飘出中药味，住在一楼有许多便利，玉子的自行车可以直接骑回家里，小时候和朋友玩累了路过窗口还能吃到一两个妈妈刚煮好的肉丸，喝一两口热水。高中上完晚自习回家晚也不用一个人走长长的楼梯，一声一声叫醒每一层的灯。

“可是玉子不是我们亲生的孩子，你知道我多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吗！”

“她怀孕了，我的。”

不用细心分辨也能听出那是父亲的声音，隔着防盗栏，父亲站在阴影里，硬着脸，母亲坐在沙发上捂着脸，玉子好像看见了亮晶晶的东西从母亲手指间流出来。

      餐桌上，父亲夹菜给玉子，母亲询问她今天的趣事，美丽的泡泡包裹着三个人，玉子连筷子都不敢拿起来，生怕戳破了这个泡泡。

“玉子，怎么不吃饭?”父亲又夹起一块鱼肉放在玉子的碗里。

“你那几个空药瓶还要不要了?”母亲指着桌边问父亲。

  “啊!给玉子玩吧。”

他拿起门口角落装满空瓶的塑料袋走了出去，玉子从床上爬起来，跳进睡裙，冲出楼道，看着袋子一下下打在他的腿上，里面的瓶子相互碰撞发出叮叮咚咚的声音，也许因为没穿内衣，玉子低下头，起伏的胸口撞击皮肉，比瓶子还清脆的声音。

玉子把瓶子里的星星倒了出了，换上安眠药，在最上面铺上五角星，放进了抽屉最深处，

玉子穿上最喜欢的裙子，从瓶子倒出药片捏在手心，躺在床上静静望着天花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