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的味道

小时候,作为爸爸妈妈的长女,我具备了典型的老大的个性,勤劳,懂事,很会照顾人。初中的暑假里,总是早早地起床,在院子的井里打上一桶一桶的水,倒在门前的大木盆里,开始在家里大扫除。清理抽屉,把东西放整齐,扫地,拖地,连同门前的公共走廊,也冲得干干净净。妹妹们现在还打趣我,说我一边干活一边摆老大作风,然后拿出格林童话的故事来教育她们俩要勤劳,特别警告小妹妹,别像那个好吃懒做的巴依老爷云云。

上高中以后,除了学习,就是阅读,思想被"理想使痛苦光辉"之类的句子充斥着,"教育忧思录"也让我沉思。而青春的荷尔蒙也在理想主义的想象和热情中变成了诗词歌赋,沉迷于《红楼梦》,在几个好友的判词里,我变成了"琼月楼君",琼楼多梦情绵绵,碧云宫主,清秋妃子,逍遥斋居士,怡红公子,都在各自的人生轨道上演绎了当年的判词,颇有些从小看大的意味。那时候,三个女生憧憬着石评梅一般热烈无尘的爱情,爱,神圣无比,不食人间烟火。大学,我和宫主都遇到了自己的他。大学毕业,我们走进了自己的婚姻。

记得特别清楚,我对先生说,如果没有爱情,我就会离开。而我的先生说,绝不轻易结婚,要不不结婚,结了婚就绝不离婚。一个文艺女孩带着浪漫爱情观,进入了油盐柴米的日子里。那时候住在先生单位分的单间里,没有单独的厨房,我们在食堂里吃饭,偶尔在家用电饭煲煲一锅海带排骨汤,就会换来先生的称赞和惊喜。那时候,满脑子爱情的我,却从未曾想过实实在在地持家过日子。当年的我俩都有着相对于同龄人来说算丰厚的高收入,所以我俩吃遍了单位周边的饭馆,以至于和店老板们都熟悉到和附近的任何一家饭馆都可以赊帐的程度。只到孩子出生,这种高收入月光族的状态才结束。

女儿的到来,让我们开始有了成年人的责任和思维,我和先生开始量入为出,考虑买房,存款这些问题。只是一直都有老人帮忙,或者请保姆,钟点工,忙于工作的我们俩,基本上是十指不沾阳春水,不染指家务事。而我还有一个特殊情况,工作后双手患了过敏性湿疹,只要连续做几天饭菜或打扫卫生,手就会变得很粗糙,脱皮,起水泡,看了无数中西医,得出的结论就是远离过敏源。所以即使我偶尔想帮忙,也会被拒绝。父母公婆,都不让我干活。也就这样心安理得地过着职业女性,都市白领的生活。

真正开始操持自己的小家,是从女儿读初二开始。我们仨搬到学校旁的两室一厅,那时先生工作开始忙碌起来,经常加班出差,而孩子又需要一个安静而宽松的学习环境,所以我就义不容辞地担起了家庭主妇的职责。我有事的时候爸爸妈妈会过来帮忙,大部分时间是我亲自下厨,为女儿准备午餐晚餐。那一年厨艺进步很快,女儿的学习也渐入佳境。我们娘俩经常分享各自见闻,各自阅读的好文章,一起散步。女儿初三那年我开始创业,厨房又让给了我的老父亲,他老人家为外孙女操心,我在省内各地市频繁出差。当然,无论多晚,哪怕事情没处理完,我当天都会赶回家,第二天再开车过去。如果女儿睡前有留言,我一定会耐心回复她。我明白对一个青春期的女孩来说,母爱不能缺席。那是忙碌的一年,也是收获的一年。孩子直升省内最牛的高中,我的事业也开始稳定发展。

女儿的高中,我们在学校对面租了房子,请了钟点工做饭,但总是不太满意。高三一年,先生外派到外地,我开始回归家庭,负责孩子的一日三餐。自由职业久了,起早床比较痛苦,但一想到外面的东西太不卫生,就强迫自己起床。想着能和女儿说几句话,陪她吃饭也开心,慢慢地就习惯了。学生的时间得按时按点,我也推掉了所有的活动,安心在家打理她的营养美食,没事的时候就看书。渐渐地越来越适应这种独自和自己相处的时光。

女儿读大学了,我一个人在舒适的家中闲着,想着先生这几个月劳累奔波,干脆决定去他那儿好好照顾他一个月,让他享受一下女儿的待遇。

转眼两周了,他上班,我锻炼身体,买菜,做好饭等他回来,看书,收拾房间,晩餐后一起散步。一天天时间还过得真快!想想结婚二十年了,这样当全职太太的日子还是头一回。当然我心甘情愿,看着他吃得那么香,我的心里也充满了幸福。爱,不需要说出来,为他好不如对他好。我想,我在这里呆一个月,他的应酬也少了,生活也规律了,真的很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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