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转过身,曼奇仰着头,眼神空洞,却又显得无助与绝望。我害怕被她发现我看到了这一幕,我带上耳机,佯
装陶醉在邓紫棋的新歌里面,手舞足蹈着。脑海里却开始不断重复播放着刚刚那一幕,我也开始害怕了。
第二天早上,曼奇照旧坐在那张小桌子旁化妆,对着桌子上摆放的组合版的粉色小圆镜,动作熟练,拿着粉扑
轻轻的按压着脸蛋。
“店里饮料区来了个新人,可是老板却让他把蛋糕区的活也给干了,太不公平了”,曼奇说道。“饮料区和蛋糕区都
只有两个人,而且做蛋糕的那两个人也闲着,老板就是让这个新人连着把蛋糕区的垃圾一起扔,还帮忙做其他杂
活,真替他不值,也难怪他昨天在店里的时候已经在找其他工作了。”
听完这番话,我想起我前两天看到的两个词,”成本中心和利润中心“。
”毕竟蛋糕挣钱,饮料不挣钱,站在你老板角度,让饮料区的做多点很正常,忍得了就干,忍不了就只能走“,
在说出这番话时,我采取了我惯用的理性思维去分析这件事。因为此前的就业经历告诉我社会就是如此现实。
我们作为成本部门,全靠着业务部门在外拼搏给我们打天下,所以我们不敢得罪业务部门。同样是部门老大,
成本部门的老大却要在业务部门的老大的面前点头哈腰。一切显得那么理所应当,似乎我们根本来不及说一声
反抗,就默默的接受了这一切。是的,不能得罪业务部门,因为他们赚钱,我们得靠他们才能领工资。就这样
将一些我们原有的东西遗忘了。
曼奇听了我这番话,着急了起来。”你不懂,我们当时在应聘的时候,什么岗位,岗位的工作内容说得清清楚
楚,怎么可以招进来之后让我们做了那么多不属于我们本岗位的事情,这就是不公平!“
“公平” 这个词对我来说似乎有些陌生了,但曼奇这样一提起,大脑里开始寻找与这个词语相关的语料库。我下
意识觉得曼奇还是太年轻,怎么她会觉得给资本家打工会存在公平这回事?或者说有她以为的理想化的公平。
曼奇说这家店有几个人准备要离职了,她也要离职了,“就是因为这个老板工作安排不合理,搞得很多人不开
心,大家都想走”。
曼奇的公平是理想的,老板的公平是现实的,谁挣的钱多,谁就得老板重视,这似乎或已经是肯定句。可是,
我也开始想着,这真的对吗? 作为打工人,没有了岗位边界,这是对的吗?老板至上是对的吗?
是我们这群打工人惯出来的吗?是我们卷出来的吗?
我们可以改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