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三毛在《撒哈拉的故事》里曾写过一个名叫“沙漠观浴记”的小故事。我这个故事也发生在沙漠,只是没有这么好的运气遇到洗澡的给我看。
蜜月旅行已经接近一半了,一路从乌鲁木齐到喀什再到塔县,再从塔县返回喀什前往和田。现在,是跟南疆告别的时候了。因为,我们囊中羞涩,不得不返程了。在和田呆了不到一天,连传说中的玉龙喀什河都没有去,一心想发掘几块和田玉的愿望都没有实现。只是乘坐公交车,在乡间颠簸了一个小时,在墨玉县匆匆来匆匆去之后,坐上了和田开往库尔勒的班车。
老婆在这里很没有安全感,远没有在喀什那般悠然自得。这份不安从凌晨四点刚刚下车那一刻起就开始了。满大街全副武装的特警,街道寂静无比,只有警车顶上发出的红蓝相间的绚丽的光刺得我睁不开眼睛。老婆更是吓得紧紧搂着我。
结果不到十二小时之后,我们就决定离开这里。
只有两趟前往库尔勒的班车,一趟是中午十一点,一趟是晚上七点,正常行驶时间是十个小时。由于去墨玉县转悠耽误了时间,等回来的时候已经买不到十一点的车票了。原本想再住一晚,等第二天中午再走,这样就能在光天化日之下目睹塔克拉玛干沙漠的英姿,同时也能一饱沙漠公路的眼福。
只是,老婆说什么也不愿再住一晚。
没办法,军令如山,只好作罢。
由于纬度原因,和田到晚上十点天依旧蒙蒙亮,躺在卧铺车中,混合着浓重味道的臭脚丫子味儿不时来袭,让我昏昏欲睡,也无心窗外的风景。这班车从和田,经民丰,横穿塔克拉玛干,直达库尔勒。
悠悠荡荡,不知身在何处,窗外漆黑一片,无法辨别精绝古城到底在哪里。
一阵嘈杂,车停了下来。原来是要加油了。
看看表,已经七点多了,下车,伸了伸懒腰,呼吸几口新鲜空气,一经询问,到轮南县了。
轮台东门送君去,去时雪满天山路。轮台,就在附近了。
不时有出租车司机走上前来,问我们要不要包车游玩沙漠公路,还有塔里木河和胡洋林公园可以观赏。
几经思考,虽说囊中羞涩,却也想不虚此行,于是我们提前下了车。几番讨价还价,找了一个河南大哥的车,包车一天,价格三百五,最后直接给我们送到轮台县城。
一上车,大哥就不停的夸我媳妇长得漂亮,还说我很有福气,找了个这么漂亮的小三。当时,我的心情是极度崩溃的。而老婆则在一旁笑开了花。
听到我说我们是新婚燕尔之后,大哥话锋一转,说前几天也接待了一对南方来的新婚夫妇,谈好了也是三百五,结果下车之后丈夫非要多给他两百,不拿都不行。
听到这些,我不禁有些佩服大哥的套路,这是在暗示我要加价吗?还好我笨的很,听不懂他的画外音。
“大哥,你的车油够吗?”我关切的问道。
“必须够啊,这不刚刚在你们下车那里加满了么。我这油箱改装过,能装七十升呢,横穿沙漠公路都没问题!”大哥对自己的座驾很是自豪。
“好的,那我就放心了…”我长舒了一口气,
“你放心什么?”老婆奇怪的望了我一眼,
“待会你就知道了…”我笑了一下,递给司机大哥一瓶尖叫。
“谢谢谢谢,这是啥啊,没喝过!”大哥没有手接,我直接给他打开了。
“这是运动饮料,喝过了跑起来更有劲,也不会累!”
“那就相当于男人的加油站?”大哥猛灌了一大口,直夸味道好。
车子沿着沙漠公路直通腹地,我们也亲眼目睹了塔里木河和与胡洋林的壮美。当我们要求继续深入的时候,大哥却不愿意了,一会说怕车子油不够,一会说怕时间来不及,总而言之,就是不愿再带我们继续前进。
“好话好说,别伤了和气!来,喝点饮料消消火!”我又拿给司机大哥一瓶尖叫,心想这大哥尿泡够大啊,要是我早就上过几次厕所了。
又喝了一瓶尖叫,司机大哥跟我们打起了感情牌,说自己出门在外多不容易,每天风餐露宿朝五晚九,不像我们这些有些人到处游山玩水享受生活,说得老婆都快声泪俱下了。
这时,大哥说让我们等他一会,他要去方便一下。说着便跑到了一棵不知多少年的胡杨树下肆意挥洒起来。
“走不走?”我赶紧问老婆,
“走?到哪去啊?”老婆傻傻望着我,
“精绝古城啊!看定位没?这里离古城也就一百多公里啦!”我加快语速,两瓶尖叫,应该够司机大哥尿好一会了。
“怎么去?司机还没回来啊?”
“他不愿意去你没听出来吗?
“那…你开车吗?”老婆惊悚得看着我,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仿佛我瞬间变成了范迪塞尔。
“必须啊,这里又不像深圳,一脚油门,纵横驰骋,一条道走到黑就到啦!”我有些着急了,大哥应该尿得差不多了,应该在甩头了。
“那要是他追究怎么办?”老婆揍我的时候胆子很大,可到了这个时候却顾虑重重。
“去了再说,你不想去探险了吗?再说了,现在这里只是小沙丘,到了那里才是真正的沙漠呢!”我直接从后座跳到驾驶位,起步,出发,背后留下黄沙漫天。
“赶紧扔一瓶尖叫出去,别回来大哥渴到哪里了!”后视镜里,大哥一边拉着前门拉链一边奔跑,只可惜,双腿不敌四轮。
“大哥不会渴死吧?”老婆也钻到了副驾驶,担心的问道,
“当然不会,一瓶尖叫够他喝一天了,再说,那里又不算真正的沙漠,没有那么热的,那里离景区又这么近,不行走两步就到了,再不行,就去喝塔里木河的水啊!”我一边开车,一边给他想到了这么多出路。
“他…他会报警吗?”
“应该不会吧,我们一会不就回来了么,再说又不是抢车,我们只是借车而已,是借!最重要的,他手机还在车里,哈哈!”这条公路,果然很有驾驶乐趣,一眼望不到边,两边黄沙漫漫,仿佛遮天蔽日。偶尔一辆轿车驶过,呼啸而去,不知速度是几何。
根据手机定位,我把车子缓缓停在了路边。从这里深入,就是传说中的精绝古城了。
“咱们回去吧,油箱里的油只剩下一半了,再不回去万一路上没油就麻烦了。”老婆有些担心。
背包里水和食物都已经不多了,而且没有保暖御寒之物,只有一件防风用的冲锋衣。更关键的是,风似乎越来越大,眼前的沙丘不时高矮胖瘦变换着形状,前方迎接我们的,也许就是有去无回的不归路。想找几块骆驼头骨带回去,可又害怕吃人的流沙,不敢孤身深入,只好期待下次。
“等下次装备备好再过来吧,这里,不是逞英雄和开玩笑的地方…”深情望了一眼远方,含情脉脉调头离开了。
后来,大哥在路边等着我们,他还挺厚道,没有报警,只是让我把他的油箱加满了,然后直接给我们送到了轮台县城。回去的路上,我再给他尖叫,他怎么都不喝了。
轮台县城里,到处张贴着通缉犯的照片,说是从和田逃过来的。县城转悠到半夜,第二天坐上前往库尔勒的班车,一路被查了无数次身份证。后来从库尔勒乘坐硬座到达吐鲁番,停留几个小时之后又是三十多小时的硬座到达古长安。
丝绸之路般的蜜月旅行正式结束。
再过几年,去独库公路接着“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