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时代的知名作家,对于教育总抱有或多或少的忧虑。即使如王尔德,也曾认为教育虽值得钦佩,但我们仍应当记住“没有一样值得知道的事情是经教导而获致的”。此类观点之于写作也同样适用,很多作家都认为,所谓好的“写作”纯粹来自天然,而非一两本指导手册可以教授。
这种说法虽然在某些情境下可以得到验证,但对于大多数的写作爱好者,以至那些抱有作家之梦的人的来说,除了让其不断自我怀疑,减损信心之外,并没有更多帮助。而随着认知心理学的发展,越来越多学者开始关注——语言文字是如何对人产生影响。而著名认知心理学家史蒂芬·平克,更就这一问题著《写作风格的意义》一书,试图从写作风格的角度,剖析如何营造出一篇动人文章。但同时,他也不打算列下“写作的21条军规”,因为平克了解,写作并不是一道填空题,在条条框框中填进“正确的”字词只会减损文字本身的魅力。虽然写作的确需要持续的锻炼,需要修正错误,揣摩技巧,但更多的是要从中寻得乐趣,让激起你写作冲动的那股火焰燃烧到最后一秒。
其实平克有心写出一本更贴近时代的写作指南,主要得益于他对人阅读时的心理状态的研究。每个人对于一段文字的理解,并不完全掌握在他自己手里。作者本身也要担负很大责任,文字的长短考验着读者的短期记忆能力,文字的内容考验着读者的长期记忆库存,而文字的排练则决定读者的脑内罗盘是否会偏移向错误的航道。其实这种种尝试前人早已做过无数次,从文学史中那些灿若星河的经典作品里便可得知一二。而平克也在书中一再强调,若想分辨出那些使文章更加清晰优雅,还能引起共鸣的规则,就要往古典作品里去寻。这种寻觅要在理性和证据的规范下,而非遵循那些不成文的习惯用法。你必须了解写作原则的产生原因,而非生搬硬套。简单来说,这是一本在心智科学指导下的写作指南。
书名中之所以有风格二字,正是因为作者想将本书与一般的参考手册区分开来。你无法从书中得到基本语法的训练,也不会教授你文章的基本结构。这是一本进阶手册,是让那些掌握了基本技巧的作者提升用的。本书的精华正在于让你理解与学会塑造风格。
一谈到风格这个词,就容易产生玄妙的感觉,似乎那是种不可言传只能意会的气流。但其实风格就是通过雕琢语句使其能让读者产生共鸣的一种设计,也是改善文章质量的原则。风格是让读者记住你的前提,如果你只是做个信息的二道贩子,用一些你自己都未能深入理解的语句来浪费读者的时间,那便很难使人产生印象;风格也是读者信任你的基石,文章需要前后一致且准确无误,你若能做到,读者必然对你笔下的内容,乃至作者本人产生信任;风格也能让读者的世界更加有趣,从阅读中享受心智提升的乐趣,可以算得上至高愉悦之一。那可能是一句隐喻,也可能是一点幽默细胞。
好的写作并非本能的产物,而是通过探究本能发现的规则。所幸这种痛苦的探究过程并不需要我们全程经历,只需一本好书便能窥得一二真相。掌握与实践书中几处要点,不仅能让我们的文章更加清晰且兼具风格,也是一趟心智提升的迷人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