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害怕国庆的人潮,加上有意避开春节期间略显尴尬的陪家人走亲戚,故而计划了国庆回家,也悄悄打算趁春节来一次远行。
那么这个假期理应陪家人了,虽然事实上并没有。区区四天,扣掉路上和见朋友,真正待家里的时间就更有限了——即使在家也宁愿自己一个人待着,对家人并没有足够的耐心和用心。
几乎年年如此。所以仓促离家时,我分明看到年老体衰的爷爷眼里闪过略浑浊的失望。那失望在我心里停了一瞬。
鸟儿离巢,子女离家,像是亘古已有的命运。告别从离家求学之初就开始了,真正的严酷时刻也许要等到你发现这里已非你要的世界。我们与以家为半径的小社会之间的连结越来越弱,以至回家才几天就迫不及待要重回那个热闹又嘈杂的大世界。
记录电影《四个春天》亦是如此。南方老家有导演父母一手建立起来的小城生活,有熟悉的邻里、率性的世情、生活有滋有味的父母,孩子们还是都飞走了。羽翼既成的孩子,总要另觅一处自己的天空。于是家人团圆和燕子回巢、小城春来等情节一起,成了父母每年的期盼。
不知不觉,家似乎成了子女定期或不定期光顾的驿站,这驿站对他们终身开放,等他们得空前来,作长长短短的停留。导演家如此,我们亦如此。
世界太大,时间又太有限。对长大后的孩子们来说,回去更多是在外奔波得累了,需要歇歇脚了。即便在这歇脚的时间里,也偶有无趣或不快发生。许多父母养儿育女,总还希望儿女长大了多少能活成他们期望的样子——可是谈何容易?
适婚的单身男女回家最大的苦恼莫过于被家人面对面催婚了。有些人深受其害,甚至因此干脆少回家了,与父母的联系自然也少了。所以你看,在还无法充分理解的时候,温情与羁绊也许总会相伴而生,那个费心做了一桌好菜的人,可能下一刻就要开始“为你好”了。
孔子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放在两代关系中,我想也许同样适用。“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想做到亲密有间疏而不远,从来非易事。
只是生也有涯。也许不知不觉父亲就有白发了,一向暴脾气的母亲也变得轻言细语了,也许不经意间他们也开始有老年病了,也许他们行将或已然失去他们自己的父母……时光匆匆不由人。
时光不由人,如果人生是一场接一场或长或短的旅行,如果每次回家每次与家人相聚也是一场旅行,该如何让这场旅行尽兴一点?
我想,至少让他们确知你过得还不错。单身也好已婚也好顺境也好逆境也好,和他们聊聊最近的你,让他们看到你依然是那个很好的你,可以有自己的光芒,可以令他们放心。
难忘的共同经历也一定会是这些旅行的加分项。比如说,最直接的,带他们一起出门游玩。世界很大,有听不完的故事看不完的美景,碰巧那么几次你放下工作撇下朋友恋人,带他们一起去体验去经历,说不定那时的你们最像一家人呢!
回巢的也许是新燕,重开的也不再是去年的花——回忆却可以不朽。
嘿,终身驿站今天也营业哦,要不要进去小憩一下?身不能至,亦可心向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