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曾经旅行过,在飞机上俯览壮阔的山河,心中难免腾起一阵对广袤大地的敬畏之情。那些延绵起伏的山脉河流像是被上天覆盖在大地上的血管,纷繁错乱地网在大地上,看着那些沟壑伸展开来,聚拢的褶皱是山,蜿蜒的条带是河,一颗颗小钻石小镜子般的湖泊和一张张平坦的盆地和高原,当飞机缓缓划过祖国西部的山脉,你会发现高昂突出的几条像动脉似的山脉,看上去静谧的山脉却涌动着铿锵有力的脉搏,阿尔泰山……一条涌动着生命的大动脉!
整个夏天被绿色包裹的草地慢慢褪色,像是枯黄色的染料渐渐浸入深绿色的丝绸,草原褪去了原有的生机,湛蓝的天空好像也怕被这凄凉的枯黄色染料所沾染,越退越高,越退越远…… 茂盛的针叶林在这高远的天空和一望无际的草地的映衬下显得矮小渺茫,那些点缀在葱绿的针叶林里的因为冰冷的空气而变得血红的树叶,跟落下的黄叶一起点缀着秋季里的山脉,薄雾萦绕在高大的云杉树的树干之间,短暂的秋季就这样笼罩了整个山脉. 一些古老的树,紧紧地用它们的根抓住土壤,好像要用力拔起地面,湿润的空气渐渐浸湿了它们苍老的树皮,像是老人褶皱皮肤上渗出的汗水. 偶尔会有几只肥硕的松鼠机警地停顿在树枝上,忽然间被那蓬松的毛茸茸的尾巴一卷就消失在斑斓的树叶间.
一棵粗壮的脱了半边树皮的老松树下一块巨石显得格外突兀 ,巨石旁边的小土坡因为日积月累的踩踏显得光滑,方圆三五十米是一片凌乱崎岖的乱石滩,乱石滩外围的南面是一片高草 背面是徒然耸立的峭壁 ,秋天的阳光软软地洒在那块突兀的巨石上,巨石的下面一阵轻微的响动,那里有个洞穴,洞穴的口对着峭壁 巨石下长出一丛狗尾草,正好遮住了洞口,从那丛草的后面探出一个尖尖的嘴吻,接着是两只黑色的三角形的毛茸茸的耳朵,黑色湿润的鼻翼轻轻扇动着,接着,一抹黑色闪电般地窜出,她像影子一般跃上了小土坡站直了身体 ,警惕地四处张望,乌黑的鼻翼抽动着,在好像确定了没有危险之后,她崛起屁股 ,俯下前半身 然后蹬直了后退,几乎肚皮贴地,美美地伸了个懒腰.此时如果你在场 你绝对会被这美丽生物的优雅所折服,流线形的头颅上立着一对三角形的小耳朵,一身黑得发蓝的皮毛 ,矫健的身材,细长的腿 ,蓬松的尾巴增添了一抹神秘的气息,颈上浓密的鬃毛像是一条华丽的围巾缠绕着,雍容华贵. 她张大了嘴巴,打着哈欠,那雪白的牙齿泛着寒光 ,即使慵懒时,她的眼神里依旧透着冰冷神秘的光 ,一只黑色的美丽母狼,几乎与喜鹊忽然那一声鸣叫同步,她消失在乱石滩后面的高草里.
五十公里开外的草地上 ,星星点点的散落着几个毡房,在无风的秋天黄昏,毡房顶上冒出的炊烟笔直地伸向天空 ,毡房的周围弯弯曲曲的绕着一些牛车碾压出的曲折的道路,女人们在毡房门口进进出出地忙碌着,呼唤着孩子们 ,牧人们从远处赶着羊群吆喝着,伴随着一高一低的羊的咩咩声,牧人们的马踏着疲惫的步子驼着它们的主人缓缓地跟在羊群后面,那些体型高大的牧羊犬,混在羊群里难以分辨,不时发出低沉的叫声催促着羊群.
佳姿拉提着一个用铝箔修补过的铁桶走到土制的简易灶台前 ,把铁桶里的牛奶倒入一口支在灶台上的黑色铁锅里,那牛奶泛着厚重的白色光芒,稠稠的 ,浓浓的. 看见丈夫关上了羊圈栅栏的门 ,就急忙走向丈夫,用手里的一块毛巾拍打着丈夫肩膀上的干草和背上的尘土,孩子们像小狗一样从四面八方跑过来围在父亲的身边,阿塔别克从孩子们中抱起了那个最小的脸蛋红扑扑有着泥土色卷发的小男孩,那是他们最小的儿子-耶尔利克(意思为:本地人). 太阳渐渐从地平线上隐退而去,透过毡房矮小的门 可以看到阿塔别克一家围在一个矮桌周围,桌上的奶茶冒着淡淡的热气,酥油被放在小铁盘里,铁盘旁边的馕金灿灿的,佳姿拉把馕掰成碎块,泡在孩子们的奶茶里,香气混合着昏暗发黄的灯光弥漫成一种像蜂蜜似的甜美. 阿塔别克那张被草原烈日和风霜打磨过的脸上除了有硬汉的坚毅还有慈祥的笑容. 夜渐渐深了 ,营地里的孩子们都回到自己父母的毡房里了,营地里静了下来,仔细能听到牛羊反刍嚼草的声音,离营地不远的树林里传出猫头鹰咕咕 咕咕的叫声,蛐蛐唱着冬天来到之前的最后的歌……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