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年代,我们家三间土房,六亩多地。
一到农忙的时节,我和弟都要帮忙下田收稻子、插秧。
那个时候收稻子有两件农具,一件是柴油机,另一件是滚筒的收割机,这两件农具从家里搬到稻田中是需要两个人一起抬的。
还小的时候,我爸请大伯帮忙,待我十来岁的时候,就让我来抬。
柴油机是用绳索绑起来,用扁担抬,我抬前面,我爸在后面,绳索靠近扁担的后方放,上肩和放下来也比较方便。
柴油机大概就是一百多斤,如果距离比较远,抬它的时候,我会叫停。
三四百米的距离,停三四次,咬牙也能抬出去抬回来,顶多是听我爸骂我几句废材,说他是我这么大的时候能顶个劳动力了。
滚筒的收割机是个大家伙,比柴油机重不少,而且不方便,得把收割机倒过来,后面的人钻进下面,抬起来完全靠肩膀。
最困难的地方是起肩的时候,要从蹲着扛近一百来斤,直起腰并站立起来。
起肩的时候我弟和我妈都帮着我这头,其实我那个时候非常的勉强, 站直起来还会摇晃。
因为起肩不容易,我爸就不允许我轻易放下,一路上,前面几十米,我还能咬牙坚持。
越往后,肩膀像压着千斤重担,勒得皮肤和肌肉吱吱痛,路也走不稳,一个劲的喘粗气,我爸还一个劲的催我快点。
当放下东西的时候,我感觉身体被压矮了几公分,腰都直不起,眼泪也差没从眼眶里面掉出来,难受得让人生恨。
与抬农具的活比起来,收割和插秧更折磨人,不是一种负重的活,而是考验人的耐力。
早晨五点左右就被妈叫起来,去拔秧,我爸就耕田。
到上午十点左右,就能去插秧了,全家一天的目标就是种好一亩二三分的田。
当正午十二点半,上午拔秧的还没插完,是不允许回家吃饭的,连续高体力劳动了四五个小时,体力和精神都被消耗光了。
身上的衣服湿透了,手和腿在泥巴和水里面泡了一天 ,草帽带在头上,很闷很闷,头上的太阳火辣辣的。
记得忍受不了的时候,我还有哭过,站在田边,或者站在水田里,周围田地里的大人会笑话我。
那会,我经常会表现出消极怠工,站在水田里不动,或者站着的时间比插秧的时间还长。
我妈会不断的催促我,威胁我说不认真读书就得一辈子种田。
作为中小学生的暑假,有十几天农忙,年幼的我们处在水深火热中,今天的中小学生的夏令营已是天壤之别。
二十年过去了,这些场景仍然让我历历在目,生命的轨迹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当初的一切,作为时代当下父母,并没有太多选择,只是当初的过劳,让他们透支了太多的健康,而我是深刻的记忆,影响深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