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半生缘

电视剧《半生缘》的结尾,沈世钧和顾曼桢分别十二载后终于重逢。

一对苦命鸳鸯,蹉跎了半世,相拥而泣。世钧紧紧握着曼桢的手,无比坚定地说:“曼桢,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们重新再来。”

曼桢一边摇头,一边泪眼滂沱,几乎沙哑:“我们回不去了,我们回不去了……”



收到宇飞的信息,说是要来林子的城市。

因为工作的关系,宇飞时常奔波在各城市之间,有一天会来这里也并不让林子觉着惊奇。平日里他们也没有什么联系,至多在节日里有几声礼貌的问候。

直到一条信息再次跳入林子的眼眶:妹妹,我到了,迫不及待地想见到你。



思绪回到六年前,毕业十周年同学聚会,大家在KTV里尽情欢唱。

那是毕业以来他们的第一次见面。觥筹交错间,几分醉意的宇飞走到林子面前,压低了嗓音,说道:“当年你为什么和那个人在一起?原本以为我们......”“你们在说什么呀,还不过来唱歌?”一旁的志安打断了他们,把宇飞硬生生地给拽过去了。

曲终人散时,只有林子看到宇飞脸上那个大大的问号。他到底想说什么?林子没有勇气去揣摩,她也曾在心里问过自己千百遍,当年为什么要和那个人在一起?她宁愿只是做了一场恶梦。


那年,林子17岁,宇飞18岁。

宇飞的座位就在林子的后面。

宇飞一抬头,就看见林子那乌黑亮丽的头发,散发着淡淡的茉莉清香。

林子一回眸,那一汪清澈如水的眸子里,装着小眼睛、高鼻梁,满脸灿烂的宇飞。

每天清晨,太阳刚从地平线上升起,宇飞都早早地来到教室,等待那个面若桃花的女孩。

林子飘进教室的一刹那,宇飞猛地收回视线,装作若无其事地哼着张学友的歌。

“共你有过最美的邂逅,共你有过一些风雨忧愁......但求你未淡忘,往日旧情,我愿默然带着泪流,很想一生跟你走......”

林子很享受宇飞那略带磁性的嗓音。

林子不开心的时候,面容黯淡、满眼愁绪。宇飞便不再哼歌,他和同桌志安表演周星驰电影里的桥段,时而气宇轩昂,时而肝肠寸断,时而妩媚,时而娇羞。他们的一唱一和,一颦一笑惹得林子忍俊不禁,霎时忘却所有的烦恼。

林子也情不自禁地加入其中,他们的配合天衣无缝,他们的表演入木三分,连他们自己都觉得惊讶无比,歌声、笑声、掌声绵绵不绝于耳。

那些纯真、简单的快乐,永远地刻在了林子和宇飞的记忆里。

某年某月的某一天,一张纸条从教室的最后一排向林子传递,最后通过宇飞到了林子的手里。

林子回头,甜甜的目光正好和宇飞的眼神交汇。宇飞立刻把头扭向一边,嘴里不羁地哼着歌,那满不在乎的样子,让林子永远也猜不透。

渐渐地,林子和纸条男孩走到了一起。

宇飞依然那样的满不在乎,依然那样不羁地哼歌,依然和志安表演电影桥段,只是没有从前那般开怀大笑。

他们在各自的人生轨迹中渐行渐远……



电话铃声打断了林子的思绪,她听到了那个久违的声音。

林子揣着一颗砰砰直跳的心,远远望见了那个踱来踱去的身影。

宇飞老远就张开了双臂,脸上堆满了笑容,无以言表的喜悦和激动。

“林子,林子,我们终于见面了!”宇飞把林子一把揽入怀中,林子一怔,这种亲近的感觉从未有过。好多年没瞧见那个活泼的宇飞,没瞧见那样灿烂的笑容了。

餐厅的墙上摆满了五光十色的玻璃酒瓶,米黄色的窗帘被风微微地吹拂。

绿色方格子桌布两旁,宇飞和林子静静对视着。

伴随着舒缓柔和的旋律,他们在彼此的眼里看到了这些年的风雨、爱恨、悲欢,看到彼此的脸上被岁月洗净铅华的无奈,而彼此的心里都刻着那段最初的年华,最美的遇见。

小酌几杯后,宇飞脸上渐渐泛红,提到了这些年在感情上的坎坷,鼻子酸酸的。

虽然谈了好几个女朋友,却都不是自己心中所想。最后经人介绍,认识了老家的一个女孩,因为各方面都比较合适,就娶了。

虽然妻子的文化水平不高,但是贤惠持家,颇具商业头脑,是自己的贤内助。

岳母对他这个女婿称心如意,不仅精心照顾两个孩子,还要操持家务。

宇飞只需专心工作,其它一概不用操心。

这几年生意越做越红火,不但成立了自己的公司,还注册了自己的品牌。同学聚会那年,自己刚辞职创业,对未来和前途一片渺茫,和林子多说几句话的勇气都没有。

现在的宇飞已然是家庭幸福、事业有成的成功男人了。

可每当夜深人静、午夜梦回的时候,他总会想到林子。

那个肩上挎一个小包,手中捧几本厚书,粗粗的马尾在风中飘来荡去的女孩,总是萦绕在他的梦里。恬静的笑容,那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像星星。他想叫她,却怎么也开不了口,他想抱紧她,一伸手,她却消失了。

“别走,别离开我!”宇飞常常在梦中惊醒。

“林子,当初你为什么要和他在一起?其实我一直,一直都喜欢你,你知道吗?”宇飞深情地望着林子,这些压抑在心底十几年的话,在那一刻全然释放。宇飞如释重负,他深深地吐了一口气,从未有过如此的轻松。

看看宇飞那灼热的目光,听到那句曾经痴痴等候的话,林子的眼泪夺眶而出。

“你这个傻瓜,终于等到你这句话了,我以为和他在一起,你会生气,你会难过,你会使劲地把我抢回去,可你什么也没做。我以为是我自作多情,我以为你压根都没有瞧上我。”林子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她狠狠地拍打着宇飞。

“我怕你拒绝,我怕我一厢情愿,我没有勇气告诉你,都是我那可怜的自尊害了我。眼睁睁看着你们出双入对,我一面告诉自己没什么大不了的,一面在心里骂过自己千百遍。”

“林子,我后悔了,我现在有事业,但却失去了爱情,你就是一直以来我心中爱情的模样……”

“林子,如果,如果当年我勇敢一点,我们现在是不是已经在一起了?”

宇飞像个孩子似的语无伦次了,他紧紧抓住林子的手。

“没有如果,一切都太迟了,因为我们再也回不去了,我们回不去了……”林子呆呆地凝视着宇飞,再也忍不住地抽泣起来。


这世上,有多少因为合适的结合,有多少因为合适的婚姻。

你终究没能娶到爱情,我亦未能嫁给爱情。

人生如梦,亦真亦幻。

繁华落尽,终其一生追逐的,竟是曾经遗失的美好。

庆幸的是,正是那些遗失,才免去了被岁月蹉跎,而成为了心中的永恒和铭心的刻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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