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一)

赣州监狱大门

心存敬畏走进去,这里即便是天堂,也不想多停留一分钟。自由,对于一个正常的人,除了生命,那该是多么的珍贵啊!

高墙上架设的高压电网,高耸的岗楼,持枪的武警,灰色的建筑,阴沉的天空,肃穆的氛围,淅沥的雨水,在我的前胸后背转啊绕啊,恍如噩梦。

我站在寂静的广场上,任雨水从发梢滴下来,划过脸颊,越过毛丛和沟壑流动在身体上,像多条爬行的毛毛虫,一层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此起彼落。

在整洁的道路两旁种植着果树,挂满了还没有成熟的果实。树下绿草如茵,就像刷了一层平整的绿色油漆。墙脚下,林木间,草坪上一簇簇怒放的花朵摇曳着娇艳。

楼宇之间和空旷的地方设有街心小花园,栽种着稀疏的树木。枝叶飘摇鸟儿飞,小桥流水任鱼跃。清澈如镜的池水里,欢快的鱼儿自在的畅游。几只调皮的燕雀在低矮的花草植被上跳跃,为严穆的场景增添了一抹多姿的色彩和灵活。

地上高七米地下深三米的巨墙围绕四周,高墙中间连接着两扇大铁门,像一座巨大的水坝严丝无缝,墙内墙外就成了,自由与囚禁的两个世界。

一排排尖利雪亮的钢锥路障竖立在门前路中间,寒气逼人杀气腾腾,威慑着企图驾车向外冲击的一切猛兽和魔鬼。

我面对着一座庞大的教研楼,庄重威严气势恢宏,这是囚犯接受改造,洗荡灵魂的大熔炉。这里面跟一所学校很相似,内部设施做了特殊处理,以防不测。

身带枷锁的罪人在此经过系统的指导和学习,重新获得新生。服刑的人就像枯萎的禾苗,这里有取之不竭,用之不尽的水分,供养灵魂。

这是我第一次走进文明现代的赣州监狱,也是第二次近距离接触,这处神秘的天地!

来过之后再也不想来,不是因为路途遥远,不是因为穷山恶水,是因为敬畏生命和律法,还有向往的自由!

第一次是多年前去广东省的英德监狱探监。在高速上驱车两百多公里,穿过喧闹的街市,又在狭窄不平的乡道公路上彳亍了半天。越过荒丘,跨过山河,汽车摇晃的几乎散了架。一路惊惧着,进入被穷山恶水环绕的荒原。一座大型监狱紧靠着一条河流,坐落在荒野一隅,突兀在那里,像一座被遗弃的破旧老工厂。

周围杂草丛生,碎石遍野。一条通向监狱大门的土路,尘土弥漫,坑坑洼洼。附近有一家水泥厂,高耸的烟囱里喷吐着浓浓的白烟,从天而降的粉尘让万物失去了应有的色彩。此处荒凉冷寂的鸟兽声都很难听到。

望着高墙电网大铁门,不敢想象被桎梏此地的人,如何忍受长年累月的望眼欲穿?又是如何隔着铁窗排遣千思万缕的思念和对自由的渴望。面对戒备森严的囚牢,和一道道难关,又是如何一次次的克服心理的恐惧和生理上的折磨,把自己摆渡成灵魂干净的人。

痛心疾首后的脱胎换骨,浴火重生后的破茧成蝶,是多么的刻骨铭心!

高墙铁门冷酷而又不容侵犯。但是这道门的开启和关闭,都宣示着一个人是失去了自由还是得到了救赎。曾经少不经事的我与这道门仅差一步之遥。这令我想起了散发着寒光的手铐:铮亮刺眼,沉重而又冰凉,巨大的无助和迷茫的恐慌,如坠深渊。

望而生畏,心寒齿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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