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快要破晓。赵金心里骂了无数次草泥马。他双眼充血看上去暮气沉沉，顾和突然抬头对他温和一笑。

他和顾变态去吃早餐，走进一家米线店，顾变态说：‘这里有全世界最好吃的米线’

赵金更喜欢在装修高档的地方，享受改革开放的春风，默默的吃一碗现熬鲍鱼粥。或者到对岸去坐在半岛酒店吃一份奇奇怪怪的冷餐。

米线上来后，顾和没有动，他说：“你快点拍照片，拍了我再吃”。

赵金心想，来个小吃店吃碗米线还拍什么照片呀。微信好友大部分都是大学同学，这帮家伙的家长普遍享受了过去30年的经济高速增长，吃的红利足以惠及子女。毕业旅行目的地选择就可看出端倪，大家都选择去美国欧洲日本。同学a才感叹了伦敦的干净，同学b就立刻分享了柏林夜店的魅力，同学c定位在意大利的工厂店，说跑了一天帮家人买礼物，配图是无数名牌纸袋。

快吃吧，顾总，太累了，就不发朋友圈了。赵金拿起筷子埋头先吃了起来。

他吃的非常快，确实是饿的慌。等他吃完，发现顾和还在慢条斯理的细嚼慢咽。天晓得是为什么，他拿出手机假装看消息，拍了一张顾和的照片。一瞬间，他愣了，顾和也有点楞。他忘关闪光灯了。

顾和随即轻笑。“你要拍我就说一声，我好摆一个造型啊，你发吧，等下我去给你点赞”

赵金尬笑两声，本来他的笑声是很爽朗的，但昨晚的通宵加班，一直在和美国的技术员通话，嗓子无比嘶哑，这一笑活像鸭子嘎嘎叫。顾和忍不住笑出了声。

吃完这顿尬餐，赵金以为自己能回家休息了。年轻人就是天真。顾和叫住他：“你把朋友圈发了，我点了赞再回去”

赵金已经无语了，他面无表情的打开微信。谢谢顾总请我吃早餐＋配图。

顾和很满意，点了个赞，让他回家洗个澡，2个小时后来上班。说完自己打车会了公司

赵金一到家，赵妈妈正准备去健身房。她看着自家儿子憔悴的脸。心疼的说：“小金，上班太辛苦了，但没有什么的，以后就好了，好好在公司做事，过了年妈妈去找你李叔叔让你转去做管理”

赵金麻木的点点头，满脑子都是顾变态的“音容相貌”。天杀的家伙。但他决定不理会顾变态的话，他没有洗澡径直瘫在床上睡了过去，睡之前还给自己的女神刘婕发了一个信息。“加了一个通宵班，太累了，准备睡觉。昨天给你买的饼干在工位上，你记得过来拿一下呀”。

一觉醒来就是晚上六点，保姆郑阿姨正在热火朝天的做饭。“小金，你辛苦了，你妈妈说了上了一个通宵的班，给你炖了鱼汤补补身子哦”

赵金笑着谢谢阿姨。赵爸爸经常年全国出差，赵妈妈则喜欢和单位上的人一起出去聚餐，晚上一般就是赵金和郑阿姨在家吃。

郑阿姨年少结婚，后来丈夫家暴，离婚不成，就带着年幼的子女逃离了家庭，四处打工为生。去广州后在社工的帮助下，终于离了婚。两个孩子也争气，先后考上名校。毕业后都在顶尖大律所工作，可郑阿姨闲不住，总说，这个钱有一分是一分，便出来继续工作。

赵金大学时去美国当过一年交换生，认识了一群白左。虽然他没去过任何一个乡村，不认识任何一个穷孩子。却对劳动人民有很深的敬意。表现在偶尔在去洲际酒店吃饭的时候，他对服务员格外的客气。

‘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眼光开阔的文明人’这是赵金对自己的全部认知。

晚饭后，打开手机，顾变态给他发了无数条消息，赵金吃饱睡好，精神气足。抱着为民除害的尽头，雄赳赳气昂昂的走向了办公室。一进办公区，怎么气氛不太对，个个埋头勤奋，只闻滴滴答答的打字声。娅姐指指顾变态的办公室。技术部的老人章凯气冲冲的走出来，嘴里还说着“了不起了，我做了十多年我会不知道”。赵金赶紧缩进工位，开始虚假繁荣的忙碌着。

过了两个小时，顾变态的助理让他过去一趟。赵金心里绝望了一秒。他立刻给自己想了无数个理由。顾和坐在电脑前不停地敲击键盘，他眼也没抬。“才过来呀”

”不好意思啊，顾总，我在浴缸里面睡着了“

顾变态终于舍得抬头，他看着眼前的人，有点疑惑。‘怎么会有在浴缸里面睡得着’

我老在浴缸里面睡着。

顾变态反而笑了。赵金心里还是毛毛的。意外的，他发现顾变态笑起来非常好看。同时他也想起大学职业生涯辅导上教的内容，面对责难要先发制人。他立刻收住眼神严肃的说到：“顾总，昨天的方案你觉得怎么样”

顾变态并不答话，他说，你出去做事情吧，今晚加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