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自|鸣凤乔
每天晚上都早早地收拾床铺,洗簌完毕就打算睡觉了,身体不好,熬不得夜。
老张先躺下了,而我睡前“工作”比他要多得多。
洗脸刷牙自不要说,光是吃药我得分三次,每次都看着表。还得用棉签擦拭口腔里的患处。这些都做完了,躺在床上还得含一会儿康复新液。
“打了四天针,你感觉好点没?”老张问我。
“好点。”我口齿不清地说。
每次口腔感染,我都像大舌头似地说话不清楚。
“嗯,也该好了,我刚刚上完坟。”
“你上坟的时候叨咕了?”
“是啊!我每次上坟都祈祷,保佑你早一点病好。”
我没有再说话,眼泪却止不住蓄满眼眶,好在没有开灯,他看不到我的表情。
老张是一个执着的人,其他的事情暂且不说,只是每年上坟这事,风雨无阻。
他家的祖坟距离我们的住处很远。如果说我们以前住的乡下是村子,那里就是一个屯子。
以前在乡下住的时候还好,每逢鬼节,打个车就去了。
我曾去过两次,第一次是刚刚结婚后上喜坟,那时候地下埋的只有爷爷。奇怪,我竟一点也不害怕。或许是爷爷看到孙子结婚了,也内心欢喜吧!
第二次就记不得是哪一年的清明节了,老张用摩托车驮着我,那一年清明下雨了,毛毛细雨,坐在摩托车后座上,细雨蒙住了我的眼睛,但我一点也不觉得冷,精神抖擞。
而今搬到县城,生活各方面都方便了,上坟却麻烦了。
但是,这并没有难到老张,依然每年风雨无阻地去上坟。为了“只有上午上坟”这个习俗,他每次都是打车,争分夺秒地把这件事情在上午的时间里办完。
“今年别去了,每年清明都是防火期,如果让我们单位的人遇到,多难为情。不行就在十字路口烧点纸,我看别人都是这么做的。”我说。
“我看看情况,不行再说。”
看他态度坚决,我就没说什么。
或许你会说,何必执着于形式,活着的时候孝顺比什么都强。
这种观点我认可。他的爷爷我没见过,可他的奶奶,也就是我的奶婆婆,我们在一起生活了将近十年。
我不敢说自己有多孝顺,但是奶婆婆很喜欢我,也愿意跟我生活在一起。
我从来不大声讲话,对她的要求有求必应,给她买吃的,买穿的。她临死之前糊涂了,但依然穿着我给她买的毛衣,嘴里念着我的名字。
我嫁到张家的时候,奶婆婆才七十多岁。我感觉她不老,会活很久很久。突然有一天她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而且离我那么近,我好像不会思想了。
原来,死亡离我们这么近。她被葬到祖坟,和爷爷一起。我突然意识到,原来我和奶奶是一样的,都是张家的媳妇。她只不过比我早几十年来到张家,我们最终的归宿也是一样的,就是村子下面的屯子,屯子半山腰的那几个土包。
老张回来说,他就烧了几张纸,剩下的用石头压在了坟头上,然后把坟周围的枯草枯树枝清理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