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彭小琴
近日,家中买来了一些小泥鳅蓄养在盆里,今早起来看时,有一尾已经僵硬翻白,大口紧闭了。一问才知道是昨晚跳出盆被抓回去的那条。那些幸存在盆中的泥鳅看到这条死鱼时,仍是悠游。它们中有的可能会惋惜这一位勇者的不幸离去,有的可能会庆幸自己没有做那样的蠢事,还有的可能会觉得这一位不是真正的英雄,打算今晚自己去创造一个神话……但不管它们有多少种想法,有多大的雄心壮志,都逃不了午时的钟声响起,一起接受下油锅的判决。生死由命,抗争与不抗争走向的都是同一个终点……
一
晨光熹微,日上窗头。觉来无味,翻身起床时,听得一蚊在耳边嗡嗡直响,定睛一看,想必是昨晚过于惬意,此时的它已是吸得脑满肠肥。我与它周旋了几番,终于找准了它的软肋。由于吃得太撑,这家伙反应虽快,却一直只在低处活动。我心想一句:活该!拿起电蚊拍就要送它上刑场,可惜百密一疏,它竟趁着用拍时的一丝间隙成功逃脱!让这么一个胖蚊子逃掉真是可惜,我痛心疾首“到拍的蚊子”飞了,仍不放弃地在逃逸现场捕捉蛛丝马迹,未果。
下床做早饭时,脚边一阵酥痒,一股敏锐的直觉让我低头往下看。果然一个黑点正心无旁骛、专心致志地停在脚背上,我看它们既是同胞,前仇未报,心头积怨已深,说时迟那时快,“啪”的一声,这只小黑点已一命呜呼,含恨而去。连我都不禁为它感叹一句“吸不逢时”!脑满肠肥的得以逍遥,瘦成黑点的却这样快而直接地结束了它本就短暂的生命,这多少有点不公啊!
二
咱们姑且称这两位仁兄为A君、B君吧!小A活动于起居室,又常在人睡意渐浓时行动,占尽了天时地利,尽管“人和”要另当别论,但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免不了与人周旋的小A身经百战,死里逃生,换来了今天的脑满肥肠,大腹便便。这样看,小A的快活逍遥似乎是它应得的。再看看小B,寓居在人来人往匆匆忙忙,残羹剩饭也会在天光黯淡时清理得一干二净的厨房,B君找个落脚的机会都难得,可谓是久居陋室,生活清苦。这样穷苦或者说过于单纯(少了与人周旋的机会)的生活,让小B只要有落脚的机会就死咬住不放,不懂得适时放弃、不善于与人周旋,最后落得一声“啪”,命丧黄泉。
三
在蚊兄的世界里,我这双上帝之手定是有失公允的,但它们万万想不到的是,在我的世界里又自知这结局不是有意为之。看似必然结局充满了偶然性,可见这世上贫与富、成与败、生与死,皆充斥着偶然与必然,不能一概而论。在大多数中国人思想里,宿命观念是长久而且牢固的,我们常说命运、定数,殊不知这定数与命运也极具偶然性。
万事万物都有其自身的局限所在,如果能把一切看得通透、明白,泥鳅就不再是泥鳅,蚊子也就不再是蚊子,我当然也不再是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