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买了礼品,没有带孩子,独自一人驱车看望二姨。二姨家住在山里,进出不太方便,平时很少去看望二姨,这次趁着十一假期来看看二姨。
二姨的眼睛不好,走到她跟前,她几乎看不见什么,但是做饭、压面条、蒸馒头,做农活……她都可以完成,让旁人感到十分惊讶。有一次有去看她,她正推着小车,小车上有一桶水,正要去菜地浇水,我赶忙上前帮忙。二姨的心态比较好,尽管眼睛的问题使自己的行动受到很大的局限性,但是她也没有抱怨什么,没有自怨自艾,而是努力做自己能做的事情。
对于日常生活,二姨有自己笃定,坚守的信念,比如她说必须儿女双全才行,没儿子没有传承,没女儿,以后老了病了,没人心疼、照顾。比如她认为自己比较为难的时候,就应该让身边的亲人帮忙带孩子,不要觉得不好意思,关系就是通过“麻烦”才越来越近的。她说我们工作忙,就可以把孩子放在老家,让老人带。我通过自己学习的育儿知识,给二姨普及了一下,告诉她三岁以前是孩子教育最重要的时期,不要觉得孩子小,啥也不知道,其实孩子从小就开始模仿、学习,受到养育者的影响。父母从小不带孩子,孩子大了跟父母没什么感情,也不好教育。何况现在有手机,电脑的影响,老人带孩子控制不了孩子对电子产品的使用,很容易导致孩子出现学习问题。很多人意识到在婴幼儿时期教育孩子的重要性,在城市,再苦再难,年轻人一般都会自己带孩子。二姨对我的说法也表示接受,时代不同了,环境不同,养孩子的观念也要变化。
从一点多到四点,陪着二姨聊天,更多的时候是她讲,讲自己以前的一些事,讲别人的一些故事。从聊天中我了解了二姨年轻时候的辛苦,以及在旧的社会背景下,女人的艰难处境。男主外女主内的格局,让男人觉得自己高高在上,常常对女人横眉冷对,批评指责,甚至有的男人还打女人。女人穿上红嫁衣嫁做人妻,也许有短暂的快乐时光,后来做家务,做饭,种田,带孩子……忙碌填满了女人的生活,女人娇嫩的皮肤开始变得蜡黄、粗糙,渐渐有了皱纹。在很多事情上女人是没有参与权和决定权的。挣钱主要靠男人,男人也掌握着金钱的支配权。经济基础决定家庭地位,同样辛苦,甚至女人的辛苦还要多于男人,但是往往地位却很低,男人的强势,男人对女人的斥责,让女人心里有委屈却无处诉说。
女人嫁什么样的男人最幸福呢,我想既不是有钱也不是有地位的男人,最重要的是那个男人勤快、上进,脾气好,知冷知热,会心疼人。贫穷不会让女人绝望,困难也不会让女人绝望,但是感受不到爱、理解和包容的女人容易绝望。有时候结婚确实要靠一点运气,可惜好男人不多,运气好的女人也不多。
二姨说,有一次和家里人生了气,就说不活了,带着孩子跑出了家门,在河沟里站了半天,不忍心扔下孩子,哭完了又回去,到家后二姨夫居然说,你不是去死了,这么长时间怎么还不死。二姨说,你大姨夫,二姨夫包括你爸,年轻的时候都是很强势,说话难听。你妈妈也没少受委屈,这些我自然明白,妈妈心里的委屈无人诉说,看起来爸爸很照顾她,看起来她嫁的男人很不错,姊妹三个里看起来她应该是最幸福的……然而她却最早选择了离开,那天外婆还在我家里住,妈妈一大早不知道心里难受了多久,她心里太苦了,拿了墙洞里的药就喝了下去。可是这药治不好她心里的苦,却可以要了她的命。
她一定后悔了吧,她一定没有想到自己真的会离开人世。在医院我陪着妈妈一天一夜,妈妈没有说什么,为什么喝药,有什么委屈,要交代什么。她什么也没说。我知道不能把责任全部推到父亲身上,更年期还有抑郁症,再加上母亲是个内敛的人,她脾气好,但内心有点软弱,容易把委屈憋在心里。这些都导致了悲剧的发生。但,如果她的身边人能对她多一点理解、多一点宽慰、多一点温暖,她内心的力量一定会增加的,她是有力量对抗疾病的,因为她还是眷恋人间的,她内心有很多的不舍。
十年过去了,逝者已逝,世界仿佛没有因为一个人的离开有任何改变。在回家的路上,我经过了埋葬母亲的坟冢,荒草丛生,秋风瑟瑟,一片冷寂。停下车,我去看了母亲,我告诉她我过得还不错,不用担心我。在母亲的坟前我发下一个心愿,我要去帮助更多的像妈妈那样辛苦的、受委屈的女人们,让她们更多地感受到支持和温暖,让她们过得更快乐、幸福。这是我能做的,也一定可以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