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行川藏线时绕道香格里拉,来过德钦。那是雨季,没有看到日照金山,甚至连梅里雪山的真面目都没有看到。时隔3个月,雨季已经过去,每天都是万里晴空。
从丽江到香格里拉,一共搭了四辆车。一位家住香格里拉古城的大姐独自驾车,竟然愿意搭载我,让我非常感动。到达虎跳峡镇时,还邀请我与她的朋友们一起吃了午餐。最后,带我到香格里拉的是10个妹子租的两辆越野车。
我们的车行驶在开往徳钦的路上,蓝天之下,白雪皑皑的白马雪山,双U型的峡谷,落叶之后的树林一片黝黑。眼前只有三种颜色:蓝、白、黑。经幡舞动的地方是垭口,海拔4292米。
峰回路转,梅里雪山矗立在眼前。车停在雾浓顶,在观景台上久久站立,被眼前壮观的雪山所感动。13座白塔拍成一线,与梅里十三峰遥遥相望。
主峰卡瓦格博,海拔6740米,藏语“白色雪山”之意,俗称“雪山之神”。
线条优美的缅茨姆峰,海拔6600米,意为大海神女,位于卡瓦格博峰南侧。传说中,缅茨姆是卡瓦格博峰的妻子。
意为“五佛之冠”的吉娃仁安峰,也叫五冠峰,是并列排立的五个尖削的山峰,位于缅茨姆峰北侧,海拔5770m。
布迥松阶吾学峰,传说是卡瓦格博和面茨姆之子,海拔6000米,位于五佛冠峰与卡瓦格博峰之间。
阳光的照射下,远近高低各不同的山峰,呈现出深浅不一的蓝色,真正地明白“层峦叠嶂”的含义。我们从徳钦县城徒步12公里到飞来寺,在半山腰的盘山路上走着,有的时候可以看到梅里雪山,有的时候被对面的山遮挡,就看不到梅里雪山,体验着峰回路转的喜悦。一辆警车停在前面,两位藏族警察问我们要不要搭车,他说可以带我们去飞来寺。但我们只想徒步走过这一段路。
太阳西斜,我们走在山的影子里,回望走过的路,一道明亮的光束照射在半山腰,这是大自然的舞台:太阳、山、云是这里的灯光师,路上的车和人都是演员。
天公作美,微冷的清晨,万里无云,铁灰色的天空透着淡淡紫红色的晨曦,早早地站在观景台上,等待着日照金山。
太阳出来了,在不约而同地欢呼声中,卡瓦格博的山尖变成了粉红色。随着太阳的升高,照亮的范围越来越大,粉红色变成橙红色,继而变成真正的金色。雪山变成了金山,这就是梦寐以求要看到的日照金山。
阳光在梅里雪山上挪移,竟能感觉到地球围绕太阳旋转的脚步,甚至整个宇宙的运行。阳光与阴影的界限慢慢向下移动,越过卡瓦格博峰上的冰川,照射到峡谷中,梅里雪山褪去金色,换成银白。
从西当村出发,小路在浓密的山里中蜿蜒,每隔几十米就有一个垃圾桶,有塑料的,有竹子编织成的,每个垃圾桶上都写了负责人的名字。不用担心走错路,只要循着垃圾桶前进就行。与世隔绝的雨崩村,只有这样的崎岖山路可以通往。
垭口附近的八一茶馆,虽然叫茶馆,主要供应的是桶装泡面,连茶馆的墙都是用方便面碗堆垛而成。
过了垭口,透过浓密的树林,可以看到缅茨姆峰、五冠峰和布迥松阶吾学峰。缅茨姆峰呈现出三重不同颜色的三角形山尖:墨绿色、灰白色和银白色。上空升腾着如幻的云雾,传说那是女神的面纱。
峰回路转,眼前豁然开朗,雪山脚下出现了美丽的村庄。雨崩村分为上村和下村,还可以称为上雨崩和下雨崩。两个村子隔着一条河,上雨崩的海拔稍高一些,海拔3200米,下雨崩海拔3050米。村子不大,能数得清的几处房屋,其余空地都是农田。
住在村口的客栈,半山腰的三层白色小楼,视野很好,可以俯瞰整个上雨崩,远眺白马雪山。古老的房屋,白色墙壁上还有多年前的宣传标语:“忠于党的教育事业”。一家客栈门口的石头上刻着“上有天堂,下有雨崩”。
雪山上空的云被夕阳染成了橘黄色。夜色降临,仰望满天繁星。
站在雨崩村的清晨里,裹着羽绒服,等待日照金山。阳光在雪山上轻巧地挪移着,仿佛施了魔法,银山变成金山,山顶升腾的雾气也成金色。太阳越来越高,仿佛魔法失效,雪山变回银白。阳光洒向山谷,洒向雨崩村,洒在身上,暖暖的。
在茂密的云杉林中穿行,前往冰湖。走到湖边才发现,湖面结了一层冰,也许这就是冰湖名称的由来。
冰湖的水来自布迥松阶吾学峰上的积雪融水。伴着哗哗的流水声和轰隆隆雪崩声来到湖边,垂直的崖壁下有雪崩掉下来。阳光蒸发了雪山融水,气温很低,很快凝结成雾。雾不断聚集成云,在风的吹动下飘荡在雪山上空,像一条飞舞的巨龙。
雨崩下村有个小水塘,白色的雪山从黑色的山谷中凸显出来,连同湖中的倒影看上去像一只白色的蝴蝶。当初升的太阳将光芒洒在雪山上,蝴蝶的翅膀镀了一层金黄。
太阳升高,天色湛蓝,蝴蝶成了耀眼的白色。在这个星球上,阳光和水,是平淡无奇的,却可以制造出数不尽的神奇。
雨崩下村到神瀑的路比较好走,路边的树上挂满了经幡。朝着五冠峰前进,距离越近,五个山峰越清晰。
当我们来到高高的崖壁下,一道刺眼的光芒从对面山顶照射过来,耳畔传来雷鸣般的雪崩声,阳光融化了山顶的雪,冰雪和混杂着融水从崖壁上方滚落下来。这股细流慢慢变大飞溅的细小水珠在阳光的照耀下,折射出一道彩虹。原来这就是神瀑,我们见证了阳光洒下的瞬间,见证了神瀑之水从无到有的过程。
从雨崩到尼农的路上落满了红色和黄色树叶,我想起泰戈尔《飞鸟集》中写的“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夏花在阳光最饱满的季节开放,诠释了生命的辉煌。秋日的阳光下,秋叶展示出静美的绚烂,甚至能超过过夏花和春花,杜牧有诗为证:“霜叶红于二月花。”
沿着雨崩河前行,白马雪山时隐时现。路过那基村,只有几栋小木屋,几匹马悠闲地晒着太阳,雨崩河上架起一座小桥,是一副“小桥流水人家”的画面。
路变得更窄更陡,出现大块的石头,雨崩河的水声因落差变大而更响。偶尔遇到运货的驴子和马,要停下来侧身贴近山崖让行,千万不要惊扰了它们。
遇到两个驴友,我原以为他们是从尼农进来的,却说,前面有一头牦牛卧在路中央,无法通过,已经在这里等了半小时,不敢上前。我捡起一根树枝走过去,看到一头黑色的牦牛。牦牛也看到了我,无动于衷。这时才想起我穿着红色的羽绒服,不过他对红色好像并不感兴趣。我扬起手中的树枝,喊着“走啦走啦”。牦牛竟然起身,爬上山坡钻进树林里了。
格久达是一个更小的村子,村口有小卖部,木板上是手绘的梅里雪山攻略图。跨过雨崩河上的小桥,我们走出了丛林。转过一个弯,石头上写着“如遇骡马,请让行”。雨崩河在此处分成两部分:一部分在半山腰的路边流淌,通向尼农村,作为饮用水或者灌溉用水;另一部分跌入深深的峡谷中,汇入澜沧江。
这是一条在悬崖上开凿的小路,宽度大约1米,三分之一被“引水渠”占据。有的地方河水溢出,整个路面上都是水,河水流过路面,成了一条瀑布,坠入深深的峡谷中。
三天的雨崩徒步,恍若隔世,手机信号全无。离开了手机网络并没有让我感到恐慌,反而可以更关注身边的人和事,更投入地体验世外桃源的生活。简简单单的,活在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