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絮纷繁时节自难将息,盛夏独有的闷热甚为难熬,黎府也不例外。读罢古书,关了西窗,披上玄衣,他便径直独往瘦湖边去。盛夏的傍晚徘徊在桥上,望着花园中你侬我侬的三俩情人,想到自己孤身一人满腹情长烦恼无人诉说,心中难免有些凄凉窝火。斜挂天边的太阳肆无忌惮地释放热量,刺眼的阳光直直地打在脸上,连太阳也要无情嘲笑。
自矜地转过头去便望见湖中有一只白鸟,有着似少女般纤细的身姿和雪白的羽毛,独立于苍茫绿水之中,不安分地走来走去在芦苇荡里嬉戏。微风吹拂她的羽毛,他竟呆呆地看痴了,似乎是察觉到炽热目光,她含羞地低头回望,半晌又猛地转身隐到草荡之中了。
看着决绝的背影,低头望着水中倒影,恍然发现湖水早已被晚霞映红,不由得懊恼到:堂堂七尺男儿怎会为一只白鸟摄了心魄。想到这儿便不禁摇了摇头,索性负衣离去。他走在来时的小道上四周悄无声息,此时一股阴风从深丛中窜出,原本被晚霞映红的天色此时也变成伸手不见五指。脊背一凉不由得直冒冷汗,拢了拢衣襟便大胆地往前走。在羊肠小道中绕了半天方才走到黎府,漆红色的大门就在眼前,像是得救了一般他迫不及待地上前推门而入。俨然不知门后全然是另一个世界。
初探幽巷,有一婀娜身影闪现,忽而晴空突变,悬日隐暗夜雨大作,小径泥泞残花漫路,伸手不见五指,小生摸索至废草屋避雨,俊眉紧蹙身倚门,烛灯忽明惹人疑,妩媚倩影撩心扉,壮胆屏气来叩门,定睛细看小可人,黛眉柳腰肤凝脂,青衣银簪红绣鞋。面对眼前的曼妙女子他不由得起了疑心,眯起眼厉声问道:姑娘是谁?为何在此?后者含笑不语,庙前的破灯笼忽明忽暗,外面的风雨似乎要吹毁一切。看着他慌张的面容,女子的开始放声大笑,风雨混杂着凄厉的笑声充斥耳朵。
突然眼前一亮,四周嘈杂声不断只觉得头痛欲裂,他挣扎着醒来,一睁眼便看见书童焦急的泪眼。“少爷少爷你快醒醒,少爷少爷?”他被搀扶着坐起。生性刚烈的他看不得众人哭哭啼啼,不由得眉头紧皱,环顾四周朱唇微启道:“我这是怎么了,你们为何在此哭闹?”“少爷你刚才像是着了魇一般往湖中走,小的们怎么劝都劝不住,得亏驱鬼先生才”此时,窗外突然袭来一阵邪风,不住地敲打着窗柩,屋内的油灯语法湖南,几尽吹灭。话音未落,只见他瞥着西窗厉声喝道:“大胆书童,岂敢在府上编些鬼神之说,休得胡言,尔等皆退。”
翌日,黎府上下便张灯结彩庆祝少爷身体恢复如初。此时,他在屋内烧着什么东西,铁盆里闪耀着异样的紫色火光,微风吹动废纸,扉页上的《聊斋志异》四个字依稀可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