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生会(一)——我是优生

       我是一名农村学生,我在学校因为学习努力成了老师心中的优生。我也很高兴,我早已为自己的明天做了大胆勾勒,我不谦虚,我不胆怯,反而还觉得理所当然。青春原来可以这样张扬!

       大明中学在山洼洼里,地势狭小而偏僻,学校的硬件“软不拉叽”,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学校只是一个稍大的农家院落。别看学校的外貌如此不堪,但里面的老师却个个让我佩服:他们对工作兢兢业业,对学生事事具细,辅导天天必做……所以,我喜欢大明中学,更喜欢大明中学的老师,但是,我却不喜欢成为大明中学老师眼中的优生。我喜欢和异性交朋友,老师说我早恋,影响中考;我喜欢上网,老师说我有网瘾,影响中考;我喜欢做事情慢慢腾腾的,老师说我老不慌,影响中考……老师是从来不问为什么的。我就在和老师你进我退我退你进的拉锯战中学习着。

       时间过得很快,两年过去了,我读初三了。我依然是老师眼中的优生。今天,第二学月成绩排出来了;今天,也不再像以往那样各班召开优生会,而是取全年级前三十名一起召开。看着窗外一排排春风得意鱼贯而过的优生,我为自己身在其中而自豪。因为大家都知道,国重,省重的人就在其中了。但是自豪归自豪,我就怕老师的唠叨,像紧箍咒一般的难受!

       今晚参会的人很多,除了我们三十个学生之外,还有校领导(校长和教导主任),还有两位班主任。还有其他科的科任老师。他们都表情严肃。当我们走进办公室的刹那,一种极度压抑的感觉油然而生。因为这又将是一场批判与豪夺的大会。

       首先发言的是尹校长和李主任,他们由于没深入教我们这个级,所以他们的发言大多是领导式的提纲挈领。他们先对我们在坐的各位表样了一番,说我们是大明中学的佼佼者,是学校的未来,是学校其他学弟学妹们的榜样……当然还有那些和善的批评:说我们有些沾沾自喜,没有树立一个团结好学上进的集体。言下之意就是说我们愧对优生称号。我就没想过要当这种为了做优生而努力做优生的优生。这无异于榜样的傀儡。

       其次发言的是纪老师。纪老师既是三年级一班的班主任,同时又是三年级两个班的英语教师,所以他对我们是了如指掌,再加上纪老师为人正直,看问题有入木三分的本事,我们都称呼他为“校园鲁迅”,他很受我们的敬重。

       纪老师的发言并没有那种领导式的总体评价,他的评价有点有面,从学习态度到学习方法,从平常表现到性格培养……由表及里,由浅入深,字字铿锵,句句在理,振聋发聩,他把我们从里到外都清理了一翻,仿佛是给我们做了一个剥皮掏肺的手术,只剩下躯壳了。

         在学习方法上,他说我们盲目学习,不懂归纳,不懂反省,不懂讨论,不懂做笔记,不懂如何安排时间,不懂如何平衡文理……听着听着,我原本自豪的头低下了,我觉得自己的自豪仿佛是自己骄傲的笑柄。我扪心自问,我真的能做到那些吗?反省,归纳,讨论,时间,合理等一系列的内涵我究竟又弄懂了多少呢?除非我是一个逻辑学家,思想家,数学家。我觉得自己努力了,但我有时还是想玩,还是想去网络上看看那些奇闻异事。

        在学习态度上,说我们丢三落四,朝秦暮楚,没有恒心和毅力。老师啊,我知道毅力和恒心对于人的成长来说很重要,可是谁能把多彩的青春全部用恒心和毅力来充填呢,即使有,我的青春岂不是单调了点?我有时就觉得生活就是耍杂技,要面面精通,手手到位,可我们才是刚入门的孩子,丢三拉四,技术不精,朝秦暮楚,心性不定,这是正常的。

           纪老师虽不是教数学的,但这笔账算得我们哑口无言!这次年级排名,前后名次间的分数差距小,年级第十二名与第十八名之间仅差两分。纪老师分析到:全镇共七个班,四百人左右,这两分如果在全镇排名,这次就可超越四十人左右,如果在全区排名,那就可以超越几百人甚至上千人,所以不要小觑了这两分。这两分的获得难吗?不难!我们共有九科,每科多一分,就可以多九分了,同学们,想想这九分又可以超越多少人?如果每科多两分,就会多十八分,同学们,十八分又可以让你们前进多少名呢?这账算得细而精。让我知道了两分的重要性。但事实果真如此吗?这两分,就会把很多人限制在优生以外的行列中,就会把人阻隔在重点中学与普通中学的门口。两分,说少,却又不知道要花多少个日日夜夜来争取,说多,曲指两分而已,随便那科细心点就可以得到了。唉,分数,要命的分数,简单之极,难取之至。难道一些冷冰冰的数字就决定了我的一生吗?

……

         还有许多,从生活观念到学习态度,从人生理想到人生价值,纪老师精打细算,既让我万般佩服,又让我浑身难受。我迷惘了,我们所谓的优生都不堪一击,更何况是其余没来开会的同学呢?这使我想起了唐僧那只是针对孙悟空的紧箍咒,我不知道这是为了让他少闯祸还是为了驯服管理,我只觉得自己被上了紧箍咒,老师每次念完之后,我灰心木立,双腿沉重!因为我按我的方式来学习,我很快乐!但老师不喜欢,总爱说我不正经!

        我面对大明中学的老师,是又爱又怕又烦。爱,是因为他们爱我们如子女,急我们之所未急,想我们之所未想;怕,是因为他们的唠叨像海水翻腾起的泡沫一样多;烦,是因为每次月考后都有一次对我们的精神枷锁!

         优秀是我喜欢的,因为做到优秀的过程,是让我快乐的!我把学习当乐趣,是因为有左冲又突的惊险与刺激,有懈怠与努力的焦灼与快乐,偷懒与恶补的快意!让我面对如此多的要求和繁杂的规矩,我徘徊不定,举步维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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