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不曾留意身边的风景,步履匆匆是我生活的常态。家庭、工作构成了我生活的主旋律。
下午七点半,校长终于结束了他的“传经送宝”活动,心满意足地踱出会议室。
天色尚早,孩子也没有回家,无需急切奔回家,于是我骑上自行车晃晃悠悠地出了校门。这是我几个月来,第一次踏着昏黄的菊色回家。有人说,“这个世界是美的,只是缺少发现美的眼睛。”我觉得,美和眼睛都不缺乏,缺少的是欣赏美的时间。出校门一百米是一座桥,桥上车堵、人多,喇叭声、学生的谈笑声,一浪高过一浪,甚是热闹。只是这种热闹是他们的,我无福消受罢了。右拐,是一条主干道,也是我上班回家唯一的路。视线突转,豁然开朗,别有一番天地。道路右边,是一排排密即将密的槐树,高高低低,蓬松的枝丫间,微黄的树叶随风舞动,簌簌作响,似溪水潺潺。叶与叶秘密挨着的, 它们是在分享重逢的喜悦,抑或倾诉离别时的不舍?这时,有一片叶子从树缝隙间悄然飘落,划了一个弧线,轻轻地扑在地上,十分安静。巴掌大的叶片轻盈、饱满、透亮,连那经络都显得十分清晰。既没有秋风扫落叶的颓败,,也没有菊花爆满山的绚烂,似天地苍生中偶然的存在,悄悄地来,静静地离去。我喜欢这种安静。或许是喧闹太久,我的耳根也疲倦起来。职称成了我心中永远的痛。陶渊明在《五柳先生传》中写到:“不汲汲于富贵,不戚戚于贫贱。”我极想能像陶公那样,躬耕于南亩,不问世事为何物。然人立于天地,就不得不问世事,不得不在某一行或某一领域找到自己的坐标。想想自己从教将二十年,依然在最低的坐标徘徊,或年长于我,或年轻于我,皆中级或高级矣,然则我仍似蜗牛在草丛间爬行。我心中之辛酸、悲苦,独二中之人士实所明知?
然苏轼曰:“且夫天地之间,物各有主,茍非吾之所有,非一毫而莫取。”霎时,气顺心平。好一个“非吾之所有,虽一毫而莫取”的哲理。苏轼真是一个参透命运的心理学家,寥寥数语,便宽解了我心中的郁结。我就是茫茫人海中一片树叶,必定遵循着春发秋黄的规律,也会从一个世界走向另外一个世界,悄悄地来,静静地离去,不喧嚣,不绚烂,不沉寂,还有比这更好的方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