呐喊

原创架空世界小说

“我仍然时常忆起从一望无际的草坪上醒来,一切都那么的慢,牛羊的叫声依然回荡在耳畔,微风轻轻拂过我的脸颊,就像我不曾拥有什么,也不曾失去什么,唯有风与我作伴。

好景不长,牛群丢了,我也不能在广阔的牧场上整日牛羊作伴了,那时我还小,我觉得我失去的不仅是一份工作,即使那对我来说也没有多少意义,我还失去了我的整个童年。月的夜晚,我坐在一池湖水旁哭泣,曾经的风总能找到我,只是不在暖暖的阳光下,而是在凄清的月光下,那是我第一次感到社会的不公,一次失误的代价却是我的童年。我喊了出来,其实令我也有些震惊,皎洁的月光和静静的湖水吸去了那声渺小的呐喊,湖心就像一个大洞,贪婪地吸着,吸取了一切美好,月光,风还有我天真的童年。

我进入了学校,那里的生活比牧场上乏味,日复一日地重复同样的动作,一张张呆滞的面孔闪来闪去,曾经的牛羊似乎都看起来比他们睿智,牛羊们可以静静的听我诉说,但他们始终匆忙,都是过客,匆匆走完这一生。

要说学校教给了我什么,恐怕就是‘出名’这个词了,它可以代表我的青春,我想出名,别人说只要努力就好,好好读书什么都行,就像做游戏一般,我有了名利性的目标,便努力追逐,努力学习,有好大学,有文凭,匆匆混入人流,‘青春’二字便又悄然从我的生命中消失了,再听到时只能回忆了。我又回到了熟悉的牧场,躺在熟悉的牧草上,吹着熟悉的风,牛羊却不再,童年也不在了,幼稚也不在了,风依然温柔,其中又多了份成熟;晚上我又来到了熟悉的湖畔,也许是风吧,湖上不怎么平静,月影颤动,树梢的倒影阴沉,我再次呐喊,问它为什么,却没得到答案,只有树叶的沙沙声。望向我的童年,青春也一起被吸到湖心,白色的花开在湖畔,映在水中,悼念我那逝去的童年与青春。

有些东西到失去时才懂得珍贵,用于时却不曾珍惜,是时间,也是人,是你的,也是我的。

出名梦终究还是破碎了,只有很少的人能出名,大多数人还不是平平淡淡,无声无响地度过短暂的一生,历史能记住谁,人们能记住谁,不是自己能决定的。我混迹在人流之中,什么都干过,下到清洁工,上到公司高管,我见识多,便也觉得这一生值得。

我尝到了爱情的甜果,有了自己的家庭,也便有了牵挂,浪迹的我在悄然中又失去了青年,同时遭遇了失业危机,一切似乎归零,甚至更糟。我又回到了从前的牧场,那里要改建筑区了,时间真快啊!冲淡了一切,也冲走了我的所有,我只能最后一次品尝那种感觉,微风轻轻拂过我的脸颊,天空上挂着仅剩的几片云彩,身下也不是柔软的牧草了,而是硬硬的杂草,时光不再。我还是来到了湖畔,杂草拦住了去路,远望去,黑黑的,树梢已长得遮住了湖,只有中间一点没遮到,透进了些许月光,我还是走了进去清楚了一片地方坐下,呆呆地看着湖心那片小小的月光,我的童年,青春,青年汇聚在这一片月光中,我再次呐喊,忍住没哭出来,那片月光似乎就是我的一切,我终将失去它。我看了一夜,喊了一夜,和这片月光度过了最后一个夜晚。

早上了,阳光洒下,星星点点透过缝隙,真希望转眼还是童年。

又是奔波,要说我最常做什么运动,那应该是游泳了,在人流中游,逆流顺流都遇到过,好不容易安顿下来了,又失去了壮年,也失去了那片童年时的牧场,还有呐喊的湖畔,我也曾回去过,但那里再也透不进月光了。失去的便永远失去了,没人在乎,没人知道。

老年了,也该消停了,无功一身轻,我没有成为那个整天仰望天空的孩子,也没有成为那个万众瞩目的明星,不过平平无奇匆匆走过。我仍记得那风,那牧草,那牛羊,那月光,那片湖,那声现在还没结束的呐喊……

现在我要走了,说这么多不是我害怕了,而是想说这一生值得,我不曾后悔,也不会害怕,也没什么愧不愧对,也没什么牵挂,孩子,你很出色,比我出色,我放心,你完成了我未了的心愿,我很欣慰,那声呐喊是给这世界的,不是给自己的,也不是给他人的。

时间无情,而生活是同谋,它们说会给你个好结局,而一切早已定好,它们不过让你演了你该演的剧本,鲜花与掌声是留给那些拿到这本剧本的人的,唯有呐喊才是我们的。

孩子,记住,生活报我以痛,我报之以歌。”

老人讲完了,才反应过来儿子一哭得泣不成声了,他抚摸着儿子的头说:“我现在也想呐喊,只是没有力气了,最后一击是留给我的,而最后一声呐喊是留给你的。”老人也留下了眼泪,身体已经要到极限了,是时候离开了,他望向窗外说:“看!雪花飞扬不也预示着春天的到来吗?生活报我以痛,我报之以呐喊。”老人闭上了眼睛,儿子却还望着窗外,凛冬昭示着暖春,微风拂过,又是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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