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就这样从盛夏的树荫里开始了
一个赤裸着脊背扶犁的老人在吆喝着一头疲倦的犁田老牛,两个垂暮的生命讲述着自己在芸芸众生里活过的人生
他叫福贵,家里有一百多亩田地,是远近文明的阔少爷。上私塾时也从来不走路都是家里的雇工背着,他永远都享受在指挥别人的乐趣里,仿佛那是他与生俱来的权利。长大后,娶了一家有钱人家的老婆,说是有钱人嫁给有钱人,钱在钱上面哗哗地流。后来染上了嫖和赌,认为嫖赌是让他打发日子的好享受,不用再为每天做什么而发愁。不过再多的钱财也会有挥之殆尽的时候,因为赌博输掉了自家一百多亩的房屋田产。
在城里混到家财散尽,最后也只能灰头土脸的回家。他爹年轻时也是如他一样的人,只不过到老了算是明白了过来,却也为时过晚。因为输光家产,气的他爹床上一躺就是三天。没几天别人来查收他家的田产和房屋,他们一家人只能到茅屋里去住。不多久,他爹便去世了,倒在了自家以前的田产里。祖祖辈辈的活着或许都是一个道理
“从前,我们徐家的老祖宗不过是养了一只小鸡,鸡养大后变成了鹅,鹅养大了变成了羊,再把羊养大,羊就变成了牛。我们徐家就是这样发起来的” …… “到了我手里,徐家的牛变成了羊,羊又变成了鹅。传到你这里,鹅变成了鸡,现在是连鸡也没了”
这是他爹说的话,后来,他也常拿这些话来训导后辈
家产没了,爹也没了,他老丈人不想自己女儿受苦,把女儿接了家去,走时肚里还怀着身孕。家里只剩下他的女儿、母亲和他三个人。穷也不能不生活,他把之前赌输的田地租回了五亩,开始了田里的营生。时过一年半载,他老婆家珍又回来了,还给他生了一个儿子叫有庆。
福祸不单行,母亲病了,他就跑去城里请大夫。可正直战乱时期,愣是被当壮丁抓去拉大炮。无论何种作战方式,苦的只有百姓和士兵。在经历了近两年的生生死死,他最终回到了家里,彼时,母亲已经去世,女儿凤霞也因生病成了聋哑人。不过虽难好在一家团聚了。
想着是团圆的结局,可是活着又哪有这么简单,故事到此还并未结束
此时正赶土地改革,福贵分到了五亩地,时渐时移,生活也慢慢的趋向了平稳。一个时期一个节点,一九五八年,人民公社成立了。刚开始吃用不愁,但由于政策不足,后期亦是饿殍遍野。然后开始了公分制,挣工分换粮食。
再后来的事情,他的儿子有庆在一次献血中因抽血过多离开了,福贵怕他老婆身体承受不住,偷偷的葬在了田地里。满又能满多久呢,他老婆本就抱病已久,不久也远离了人世。他的女儿嫁给了一个歪头的男人,不过那个男人对他们一家都很好。可是好的时光总不长久,凤霞在生产过程中也不幸死亡。他的女婿也在不久后因工去世。凤霞生了一个儿子叫有根,女婿死后,有根就跟着福贵生活,但在一次生病中因食了太多的豆子撑死了(当时穷,吃的东西少,豆子平时也是吃不到的,因为生病,福贵给他煮了豆子吃,却不想也成了悲剧)。
隔年,福贵买了一头老牛继续田里的生活。
故事的最后也只剩下了这两个垂暮的生命。
老人和牛渐渐远去,我听到老人粗哑的令人感动的嗓音在远处传来,他的歌声在空旷的傍晚像风一样飘扬,老人唱到——
少年去游荡,中年想掘藏,老年做和尚。
炊烟在农舍的屋顶袅袅升起,在霞光四射的空中分散后消隐了。
福贵的故事完结了,可是还有千千万万的福贵正在为了活着而生活。
一段故事讲不完灯红酒绿的现实,讲不透生离死别的感伤,讲不顺兵荒马乱的生活。可能唯有活着去体验分分秒秒的人生,方知生活的奥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