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晖
冷风向雨
西山渐隐落日残,余晖静洒天地间。
光影映照尘世路,归人匆匆步履艰。
冷风徐徐无停留,雀鸟赴巢哀晚秋。
云影悠悠随月去,孤身渺渺伴神游。
一
吴荟芩病体难支 委身老年公寓
引子
南山下,静谧的老年公寓是岁月的温柔乡。
黄昏时,夕阳播余晖晚风轻轻扬。
老人们蹒跚漫步绿树旁。
在这里,静好时光谱写着人生另一章。
吴荟芩隐隐感到从床侧冒出一个什么东西,爬上床来,往自己身上翻,软软地横搭在自己身上,压住了自己的胸膛。这东西沉甸甸的,越来越沉。她喘不过气了,越来越喘不过气了……她憋得慌,心里很恐惧。她一边大口喘气,一边急切地呼救,却怎么也发不出声来。她惶恐极了,身子极力地左右扭动、翻滚,双手胡乱地拨动、推搡、撕扯那怪物一样的东西。她感到绝望又无力,身子无论如何就是摆脱不出来,双手无论怎样就是无力推开那厮。她觉得自己快不行了,但潜意识叫她不要放弃,她仍在拼尽全身力气地挣扎,挣扎……。
“唉~呀,唉~~呀呀,唉~~,唉~~……”她终于挣脱开来,醒了。她上气不接下气地喘着,心里发紧,浑身冷汗。
她一边有气无力地喘气,一边微微地睁开眼,一边摸索地寻找床头的开关。灯亮了,光雪白,刺得眼生疼。室内静悄悄的,门窗纹丝未动,除了自己,没发现其他能喘气的活物。她双肘撑床,挪动双腿、臀,艰难地坐起身子,依着靠枕半仰躺在床头。她伸手拧开床边触手可及的制氧机开关,给自己接上氧。她慢慢地缓过神来,半眯缝着眼,伸手去探床头柜上的手机。她抓起手机,按了按侧面的开\锁屏键,屏亮了,屏的左下方显示着三排字:上排是阿拉伯数字,较大,是“3:54”;下两排字较小,分别是“8月4日 星期日”和“ 甲辰年 七月初一”。她用食指肚摸索着贴向手机背面正上方的指纹识别键,开了锁,按开电话图标。
通讯录打开,她却犹豫了......她犹豫着该拨哪一个电话。
大儿游靖龙,刚被借调到CD市教育局不到一年,工作特忙。这孩子!一直是她心中最大的骄傲。龙儿不仅人长得眉目俊朗、身姿挺拔,还乖巧听话,从小到大,就没啥让家里操过心。他从本省城最好的师大以优异的成绩毕业后,就留在了该市一知名小学任教,后来被公派到美国交流任教一年,回来便提为本校人事部主任,再后来被借调到大型运动赛事筹备组工作两年,结束后,又被市教育局借调去了,局领导正酝酿将他正式调入局里工作,是一个前途大好的年轻人。龙儿家就安在了该市,爱人是某银行职员,女儿六岁多了,有车有房。局里的事多而杂,特别是对于这种刚借调过去的年轻人而言,尤其如此。加上靖龙个人做事认真、仔细、严谨,有不求最好,力求更好的办事劲头。所以,靖龙一直都很忙,常常加班到深夜,还常把自己的周六周日也搭进去,饮食起居无常十之八九。
吴荟芩思念儿子,也常会打电话或发视频邀请,但能如愿通话或视频的机会是十之一二。儿子没接,那不是在开会,就是在聆听领导的工作安排。这是靖龙很早就与她沟通好了的。不过,儿子一有时间,马上就会给她回电话,如果环境允许,还会回个视频。这阵子,龙儿或许刚刚入睡不久。自己此时打电话,也太残忍、太不是时候了吧。吴荟芩按键的手不由停了下来。
老二游锦虎,是自己冒着丢工作掉饭碗的巨大风险,东躲西藏、瞒天过海超生来的。锦虎最初寄养在远在深山的远房亲戚家,后来以“弃婴”的方式被“捡”来“寄养”长大成人。锦虎也是一个很不错的孩子。这孩子虎头虎脑又高大帅气、生活朴实无华、待人诚恳大方。虎儿大学毕业后就顺利进入了MY市一个军民融合发展的大型高科技企业工作,并在该市安了家,爱人是大学同学,在同一家企业上班,女儿都快八岁了,有车有房。他工作兢兢业业、勤奋努力,在该企业从普通工人干到业务骨干,现在是该企业的将级推销员。
这一段时间,虎儿正好在几千公里的外省出差。一天天的,跑东跑西,不知能不能到点吃到热饭到时睡个安稳觉,也不知道在那边有没有水土不服身体不适,更不知道那里跟这儿有多大时差。她好想看看虎儿,跟他说说话,真的。但这个电话,这个时候,不能打,坚决不能打。不是怕虎儿不接,他肯定会接的,真的。这她可以肯定。但自己不能打,不能够啊!
打120吧。似乎也没那个必要了。通过吸氧,吴荟芩已感到自己比刚才轻松多了,应该是没什么大碍了。她轻轻地放下了手机。
灯光如雪,洒在室内的各物件上,静悄悄的;窗外,连虫子都进入了梦乡,也静悄悄的;整个城市,在此时此刻,都酣睡了!吴荟芩完全没有睡意。她的思绪开始慢慢地飘荡。
自己这一辈子,出生时,正是生活艰难的伙食团时期,先天不足,后天未补;上学时,恰逢轰轰烈烈的文化大革命阶段,自己一边学文化,一边搞生产,一边斗私批修,一边贴大字报地混到初中毕业,后来侥幸被推荐到高中半农半学又度过了三年,成了当时当地稀有的文化人。高中毕业时,文革运动也结束了。中国大地的动乱状态渐渐平复下来。这时候,生产队里缺劳力,大队小学更缺能识字断文的教师。她这样的文化人理所应当地优先被请去当了公社里一个大队的小学民办教师,评着生产队的满工分,拿着每月七八块钱的补助。后来又成了家,爱人是当时公社里的广播员。
再后来。两口子都积极进取。丈夫由广播员到分管教育的区委副书记,后来充实到公安系统当了派出所民警,由吃背篼粮的乡镇干部成了吃皇粮的公安民警,又从警员到警官,从乡镇到县城派出所,再到住进现在的一百四十多平三居两厅一厨一卫的福利房……。自己呢,辗转了几个学校,入了党,终于在新世纪来临的那一年转了正,成为一名名副其实的人民教师。过上了令当地许多人羡慕的生活。
自己一生要强,从来不甘落后,一直抱着“多为社会做贡献、不给国家添麻烦”的信念努力地教书育人。但因自己身体底子薄,终积劳成疾,在40岁那年深秋的一个深夜气胸发作而住院手术。后来就患上了肺气肿,一感冒就喘不上气。44岁的那年冬天,再次因肺部严重感染住院治疗。第二年,被迫病退离休。
一晃,病退已是二十来年了。这些年,中医西医都瞧遍了:线上的、线下的,县城的、省城的,只要探听到有人说好,就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心理去试一试。药从来就没有断过,但身体不仅没有好转,反而还一年不如一年。气越来越紧,这人一做事,活动量稍微大一点,就上气不接下气,伸长脖子喘。要是再遇上感冒,情况会更加糟糕,鼻口同用,氧都满足不了身体的需求。
清楚地记得,2020年1月23日,新冠肺炎疫情在武汉肆虐,武汉“封城”的新闻播出时,自己那个惶恐的样子:脑子一片空白,心怦怦直跳,仿佛兔子在心里撞来撞去,总觉得这个灾难像恶魔似的已在自己头顶盘旋,随时都有可能落到自己头上。好在,有以习总书记为核心的党中央的坚强领导,国家采取了精准有效的防控措施,让国家和人民挺过来了。
特别是三年新冠疫情的最后一年,自己惶恐,子媳们也为自己揪紧了心。为了应急,孩子们除给自己备足了N95口罩、消毒液、抗病毒药、常用药物和用品外,还购买了便携式氧气瓶、家用制氧机,让自己挺过了那段特殊时期。命倒是保住了,自己的肺气肿也发展成了肺心病。身体是每况愈下。
最近,自己连楼都不敢下了。虽然自己住的楼层并不高,四楼,下去倒还容易些,上楼回屋那就艰难多了:一是上气不接下气、憋闷得慌;二是双脚绵软无力、抖动得不行;三是心突突跳、很难缓过来。记得上一次,自己从底楼开始爬楼回家,中途歇过四次,四十来分钟才爬到家门口,从那以后,自己就不想下楼,也再没下过楼。确切地说,自己已经一个月没有下过楼了。平时,楼上的邻居老姐姐下楼去买菜时,总是好心地问问自己需要些什么,给自己带回来。有时,妹妹来看望自己前,也会打电话问自己需要些啥,给买了来。其实,自己最近也很少做饭了,懒得做:一个人,胃口又不好,想吃也吃不多,不想费那个事;实在想吃啥了,就在美团上点外卖,方便、省事。
自己现在这个样子,老天留给自己的时间恐怕是不会太多了吧。自己好想孩子们呀,真的好想!好想跟他们在一起呀,哪怕没有一句话,就静静地待在他们身边,哪怕不彼此相望,就各自埋头做着他们自己的事,也是一种天大的满足呃。这种愿望强如雷电,不能自已。想到这里,两股不争气的热流不由自主地划过双颊,簌簌地浸入胸襟。没想到,曾经的坚强竟如此不堪一击。从前强如钒钢的心,此时成了玻璃,在病魔的重击下被击的四处飞溅,碎屑满地。
大小孙女都已上了小学。由于这不争气的身体,自己从来就没有帮忙照看过。全仰仗两位有着好身子骨的亲家母,代了劳。这是自己对孩子们最大的歉疚。当然,这,孩子们都很理解,从来没有说过什么。只是自己心里总是过不去,于是每当逢年过节时便用更充实的红包来补偿。聊以自慰而已。
两个孩子分散在离自己百里之外的不同大都市。儿子儿媳都有他们自己的工作要忙。在这个快速运转的商业经济时代洪流推动下,他们成天加班熬夜,甚至在各大城市飞来跑去,饭不能按时吃,觉不能按时睡,还背负着房贷车贷,压力山大,身心疲惫。自己不愿拖累他们,不想给孩子们增添负担。再说,就算跟儿子儿媳住在一起又怎么样呢,还不是同现在一样,大多数时间,房里只剩自己。
一年前,靖龙、锦虎两兄弟就同自己商量说给自己请一个保姆。自己坚决没同意。自己是个贫农家庭出生的人,哪想过享受这待遇。这不折煞人嘛。作为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的一个人民教师,自己也不能够成为“剥削”别人劳力的人上人啊。再说,那时的自己,病情也没有现在这么严重,还能勉强自己照顾自己。现在,是该考虑妥善安排自己以后生活的时候了。
想到这里,吴荟芩不由得点开了自己手机的百度,搜索起附近的养老机构来。这几年,社会养老机构是越来越丰富了,什么老年公寓、幸福院、养老院、护老院呀,多种多样,什么五星级、四星级、三星级呀,各种层次……,直看到上下眼皮只想相依不愿分离,手机从手中脱离……
一阵阵响亮的视频铃声将吴荟芩唤醒。她努力地睁开眼,抓起手机,接通视频。靖龙焦急的面容出现在视屏窗口。
“妈~嘞!您终于接视频了。您吓死我了!”
“啊哦,我睡得太沉了”
“您没事吧?都九点过了。我还以为您早起床了嘞。”
“没事。你今天没上班?”
“昨晚两点过,才把手里的活做完。刚醒,想看看您,视频半天没接,我心都提到嗓子眼上了。妈耶,您还好吧?”
“我~,还好。只是昨晚做了个恶魔,惊醒后就半天没睡着,天亮睡着了,你又来电话了。龙儿啊,不晓得你弟今天有没有空哦?”
“想他啦?我也好久没跟他联系了。那我微信他,要是他有空,咱娘仨群聊会儿?”
“那~,就太好不过了!”……
“妈、哥,好久不见,胜似想念。一直不得闲,今天出差刚回到家里,有时间聊会儿。妈妈,您身体怎么样啊,还好吗?”
“好,好!龙啊、虎啊,今天是真好!儿啊,今天好不容易你们都在。妈想跟你们商量个事。”
“啥事?我听着呢”
“说吧,我们听着呢,妈”
“想来想去,我看我最好还是去哪个养老院住吧”
“您不愿意一个人住,那我把您接过来和我们一起住吧”,靖龙说。
“来我这里住吧,您住过的那屋我们一直给您空着呢”,锦虎说。
“不!我住你们那儿?你们大的上班,中午在单位吃,要不就出差,十天半月不着家;小的上学,早上中午都在学校吃。这大部分时间还是我一个人在屋,跟我独自住在县城没啥大的区别哦。更何况,在你们那里住着,也没个熟人,还不如住在我这里,这么多年了,有一帮好姐妹相互照应着,舒心惬意呢。”
“要不,我们给您请个好的保姆来照顾您?”
“对!给您请个好保姆。”
“算了吧。好保姆能洗衣、做饭、搞清洁、陪人聊天,但不一定懂得行医问药、医疗保健。我晓得自己的身体情况,心意已定,就去正规的养老机构。那里有住宅餐厅、娱乐设施、健身器材,还有保健医生、护工保洁,一应俱全。你们年轻人,视野广,帮我选一个离家近、正规清静的养老院吧。要快!我这几天是糟心透了。我们这个小区加装电梯,做做停停,快一年了都没完工。最近几天,天气异常炎热,每天不见亮,工人师傅就'叮叮当当''哗哗啦啦'地各种施工,门窗紧闭,窗帘拉完也阻挡不了这噪声。烦死我了。就这么定了。你们抓紧办吧”
“那~,好吧。听您的”
“都听您的。妈”
8月7日,晚上10点过。靖龙又来了电话。说是在网上通过查询、对比,找到一家较为理想的老年公寓。他委托在家乡县城工作的一位高中同窗好友亲自去实地考察后,得知这家老年公寓设有医疗中心,有诊断室、观察室、输液室,配有120急救医疗服务的绿色通道,设有电脑室、阅览室、书画室、棋牌娱乐室、多功能活动厅、室内外健身器、有老年公寓艺术团,离母亲原来居住的小区不到两公里;觉得这家养老机构很符合自己母亲的要求;特地来电话征求母亲的意见。母亲听后也很满意。
靖龙通过同学,加了这家老年公寓管理的微信,粗略地商讨了母亲的入住相关事宜。随后,通知母亲准备好在本周日进驻公寓。这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8月10日,星期六晚上,吴荟芩电话告知了妹妹自己明天将入住老年公寓的事情。电话挂断后,自己本想简单拾掇拾掇自己的生活用品什么的,但望望这房间、又移步去望望那厨房、再移步到饭厅、客厅,却无从下手,两脚发软,便半躺在沙发上,发呆。自己脑子一下子便空落落的了,一片空白。不争气的眼泪顺着脸庞直往下淌、往下淌……
吴荟芩几乎一宿未睡。8月11日一早,妹妹一家便赶了过来。一进门,妹妹妹夫便着手帮她清理归类需要带去的物品,并打包装好,搬下楼;将家里的家具、电器用胶布盖好以遮灰尘;关闭水气阀门。等着靖龙、锦虎回来。
9点过,两兄弟陆续开车回来了,断了电,将东西装上车,载上母亲,往养老公寓而去。5分钟,车便到了老年公寓门口。这座老年公寓位于县城二环内侧的南山脚下,杏花大道359号,坐南向北,环境优美。
靖龙的同学小付、老年公寓的经理黄女士已在大厅等待接洽相关入住具体事宜。首先,黄经理让工作人员将吴荟芩及其所带用品护送到公寓为她早已准备好的房间。然后黄经理一边带领靖龙、锦虎一行参观公寓的内外环境、设备设施,一边介绍公寓的管理措施、入住情况、社会反响。该老年公寓是民政部门批准设立的民办综合性养老机构,总投入6000万,占地20亩,使用面积约20000平方米,有床位530张,按星级酒店标准装修,房间配有空调、电视、电话、紧急呼叫、中心供氧系统;有宽带上网、视频通话、独立卫生间、全天热水供应,配有科学合理的消防、安全监控设施。最后,双方经协商签订了入住协议,并将入住费用支付到当年年底。这时,已是中午12点过了。
锦虎接到公司电话,要求紧急赶回单位。锦虎跑去跟妈妈说了原委,告了别,午饭也未得及吃,便匆匆开车回单位去了。
靖龙同姨孃、姨父、同学等吃了午饭后,为母亲添置了些吃、穿、用的日常品,陪母亲聊到下午5点过,也依依不舍地同母亲告了别,开车赶回省城去了。
随后,小付、妹妹一家也相继回家了。
房间里一下子又安静下来。吴荟芩坐在床前的椅子上,摸着崭新的床单、被褥,看着陌生的顶灯、墙壁、空调、饮水机、桌椅……,那不争气的眼泪顺着脸庞又开始往下淌、往下淌……。
近6点钟,屋外过道一串脚步声由远而近地传来。她迅速地拭去泪水,调整情绪。护工女士走了进来,礼貌地为她翻看晚餐菜谱,帮助她沟选上确定的饭菜,匆匆地离开了。不到一刻钟,护工便将饭菜送到了自己面前。饭菜不错,很符合自己的要求,但吃了一半,就怎么也吃不下去了。不是不好吃,不知为什么。
护工劝慰自己一定要多吃点,“人是铁,饭是钢”;道理自己都懂,就是咽不下去啊。护工便收了碗筷,匆匆地离开了。
吴荟芩的房间,在老年公寓的B区4楼(顶楼)22号,正是西北挂角。这里地势高,视野广;上下楼有电梯,很方便;每一层都相对独立,封闭管理;坐在4楼阳台上,面向东北,可览县城全景;面向西北,可望绵绵群山。
饭后无事,吴荟芩移步到阳台,手扶栏杆,静静地放眼向西北绵绵苍苍的群山望去。暮色里:
夕阳下,几缕余晖斜依,似老人手,抚过岁月的痕迹。
天际边,晚霞织就的锦缎,是一抹如血的温柔,对时光的哀叹。
风,带着丝丝凉意,轻轻掠过脸庞,却吹不散,对眼前那抹火红的深深眷恋。
鸟儿划过天际,丢下一串串浅影,告别白日的序曲,满含归巢的倦意。
人们匆匆归家,脚步踏着光影,心中装满对家的深情。
山脊蜿蜒,轻披纱衣,光影交错间,万物静默,不闻鸡犬,只余暮晖,亲吻大地。
那暮晖,静静洒落,如一封封信笺,遥寄着远方的期盼。
日夜更迭,夜空延绵……
那真是:
落日余晖如血染,天际晚霞金灿灿。
光热洒落大地间,一抹凄美心自怜。
又道是:
江河逝水映长天,古往今来几多叹。
世间繁华如云烟,常有落日照西山。
又一夜,睡而无眠。
早饭后,妹妹打来电话。
“姐姐,在那里吃住都还好吧?”
“嗯。比家里好多了。不用买菜做饭、不用洗碗擦地,到点吃饭按时吃药,还有医务人员测血压、考体温。享福着呢”
“哦,那就好!你好好保重身体。我有时间就过来看你。你需要啥就打电话告诉我,到时我给你带过去。”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