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爱玲说,也许每一个男子都会有这样的两个女人,至少两个:
“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的一粒饭粘子,红的却是心口上的一颗朱砂痣。”
如果说是因为他的心里没有确定的爱,但是在爱的过程里,似乎也是用了心动了情的。但红玫瑰与白玫瑰的演变和困局,又真实地在一遍遍重演,似乎没有解药。
但对女人而言,似乎就没有这个困扰,爱上了红玫瑰,管他什么“床前明月光”,通通入不了法眼。
不经意听到《红尘滚滚》的曲子,忍不住又把电影刷了一遍,虽然老电影的音效和画质显得有些落后,但其文艺的内核,每次都能带给我震撼和感动。
林青霞饰演的沈韶华身边也有两个男人,一个是男主章能才,儒雅,体贴,懂得欣赏韶华的才华,却是个汉奸,怯懦,自私,随波逐流。
另一个是默默无闻的小人物,住在隔壁的生意人余老板,木讷,笨拙,不解风情,却一颗真心,默默守候。
只是对韶华而言,不管是爱也好,怨也好,恨也罢,她的心里从来都只有一个章能才,面对余老板的真心,最终也只有一句,“我对不起你”。
韶华与章能才的初识是因他看了她写的小说,欣赏,也好奇,所以送了信来。
而她,在见他前才匆匆翻出了随手丢在一边的信,毛笔字很好看,韶华觉得见见也无妨。
在房东太太的客厅见面,他说,“你的读者”。
彼时,他虽是伪政府的官员,却儒雅淡定,谈吐不凡,细腻体贴,并不猥琐,更懂得如何俘获少女的芳心,未曾享受过家庭的温暖与爱的韶华为其倾倒,并不意外。
她赤脚踏在他的鞋面,与他慢舞,将下巴搁在他的肩膀,撑起纱巾,彼此缠绵,音乐缓缓流进来,正是那首“起初不经意的你,和少年不经事的我……”
阳台上这一幕,美得荡气回肠,我想那时那刻他们真的是在深爱吧,即使在乱世里也要情意绵绵。
可是,就像他自己也明白一样,以他的身份,在这乱世里是随时都可能消失在韶华的生活里的,随波逐流的政客,必然要去逃亡。
他不仅是政治上的随波逐流者,也是感情里的逃亡者,逃到乡村避难的他很快就和房东太太有了纠葛,虽然他说最爱还是韶华。
他叫乡下房东太太“小傻瓜”,韶华质问他如何能把对她的亲昵称呼也用到别的女人身上,他却答这有什么,他说他的心里只有韶华,却给不了她专一的情。
韶华说恨他,却还是扔给潦倒的他一沓钱,尽管心寒,却也无法把爱从心底里抹去。
张爱玲说,“因为懂得,所以慈悲”,因为知道他的怯懦,所以为他开脱。
而余老板,他不会懂得韶华写的故事,也不懂得女人想要的柔情软语,但却一直默默陪在韶华身边。
她被人欺侮的时候,他挥舞大刀奔过来,虽然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但他自己也恐惧,却依然会挺身而出;她困窘的时候,他带她享受锦衣玉食,给她一个庇护所,忍受她颐指气使的嘲讽;时局动荡里,他用很多金条换来两张船票,想带她离开,要与她做患难夫妻……
也许他看起来并无魅力,甚至有些俗气,但他的爱,坦坦荡荡,真真切切。
最后,他看到韶华把自己的船票给了章能才,在岸上挥泪,已在船上的他,又逆流跳回岸上。他说不会再对她有非分之想,他只是想照顾她,陪着她等她爱的人回来。
可是,在韶华的心里,从未有过半寸他的位置,她的整个心都给了章能才,如果只有唯一的生机,她也会让给他。
对于多数女人而言,心里住了红玫瑰,便没有了白玫瑰的位置;心里装下了白玫瑰的圣洁,便会对红玫瑰的热烈视而不见。
没有退路,没有两难的抉择,这是她们爱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