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人们纷纷挑着各种农具,从自家屋走出。有担着秧盘,有背着铲子,还有背着锄头往田垌走去。
芸雨,出发去啰…,屋底小路上传来阿明的叫声。啊,快了,芸雨应声说着。手拿着垫膊布,背上把锄头从屋中走出。
芸雨和阿明一起,前面还有一些叔佰嫂婶,后面还有年轻人行走着。走出村边,再绕过二张鱼塘,再行上一段小路,便到了那开插的田垌。
阿明说,你看有几个叔伯那么早,吆喝着耕牛,已耙熟几块了。再看那秧田里,几个叔佰己铲满了一担担秧盘。
芸雨说,是呀,他们应是天未亮就到了。过去拖拖拉拉,迟迟不开工的现象,不再存在了。
村中社员群众陆续到来,哎呀,真是有些冷呀,一个个光着大脚下田来,有些喊出声来。
七叔在那边说,正月冷牛,二月冷马,三月冷着插田妇娘…。哈哈……很多人笑开了。
这是在南方,在这个地方流传着的民间谚语,描述天气寒冷,冒着春寒抢插的真实写照。
妇女专门做插秧,长时间浸泡在水里,有人说,女人腰骨软,耐得弯腰,弯得久。
芸雨说,咋们去担秧吧,阿明说,好吧。不竟生长在农村,又经过一年的锻炼,担担背背从轻到重慢慢适应了。
哎哟…芸雨穿起扁担,挑起重重的一担,脚板陷入秧田呈现出深深的脚印,一步步往大田走去。
在大田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行走,咚…的一声放下,放下嫂婶后面。放远些,不要放太近,插到了。那个阿婶叫着芸雨。
啊的一声,芸雨又抓着秧盘往后拖出几二米多。
记得放上牌子呀!队长在那边呼喊着。用红粉染红的竹制牌子,手指般长,每一盘放一粒。看谁插得最快,谁是插秧能手。
快担秧来呀!芸雨看看那边的女士,在洗着双手,腰间围着个裙子,是专门装牌子的。呼喊着,秩盘已空了。
看已经是下一个田块,近秧苗田边。芸雨几个用手一盘一盘,拖出田边。用力一抽起,放在下田坎,然后再拉过去,在水面上浮着拉去轻松很多。
秧田里连泥带秧铲上,有铲厚铲薄,太厚的话苦了做担的,又苦了做插的。太薄则铲断秧根,这项工作是有经验的人去做。
芸雨和阿明说,多么想着有插秧机啊。是呀,何日才有?原来队里买有二台人力插秧机,但弄来弄去坏了,人工插还快。
芸雨说,阿明你来看看,用手指指,那个大叔插得很快呀。阿明望去,惊讶地说,真的插得又快又好,比一些妇女还快。
村中历来不有男人插秧的,有男人插秧的,会让人笑。而是那个大叔,他开着个先例。
大叔是刚从部队复员退伍回来,参加过抗美援越,上过战场,左手断了一指,立有三等功。
芸雨心想,我也要去当兵,到年尾报名检一检,多么渴望参加中国人民解放军。
那个大叔,独自在一边弯腰地插着,他不善言笑。人们叫他的时候,他是“唔”地应着,没有多句。人们对他开玩笑,他只是一笑,没有了。
芸雨说,阿明呀,叫我们一帮年轻仔,学学大叔,去学学插插好吗?阿明说,好呀,不信男人不会插秧。
芸雨捧起一大块绿油油的秧苗,从巴掌搭到左手曲上,右手看着每五株一扭,连泥带秧插进去,不能太深,浸过秧苗。
眼望着手中的秧苗,右手一扭,又转头望着插下去,插满了一行就往后退,反反复复这样的动作。
芸雨插完两盘下来,站起身,洗下双手。拍拍后背腰骨,真是头晕眼花,腰骨很累。心想,宁愿去担秧或去做其它工了。
芸雨累吗?哈哈,那个六嫂看见他的动作,便笑着问起来。
阿明在一旁,便抢着回答,累到不敢讲人闻。腰骨不愿做腰骨了,还是女人的腰骨硬。
看那些嫂婶,插了一块又一块田垅。右手往左手,三指一上一下,不用看左手上的秧苗,多少棵心中有数,水面上涮涮地响。
六嫂和一些嫂婶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说,学呀,那个是天生成的?插多就习惯了,你看那些女插青,插上几日就没事了。
并说,你们看那大叔,向大叔学习好了。
芸雨和阿明,听起来很有道理。便叫来阿永、阿林这二个知青,叫上一大帮村中后生仔,开始学插秧吧。
一块块稻田里,年轻仔开始弯腰插秧。行距太大吧,插近些,秧苗插歪斜了,扶扶正。累了吧,用手拍拍腰背。
队长、指导员看见了,村中的社员群众看见,都发出阵阵称赞声,男女观念在转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