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华似水——谁晕染了谁的流年


        那年的梅雨季节,我们不期而遇。你从晨曦中走来,自此,一眼万年。

        八十平米的教室一隅,一张沉静得有些与年龄不符的清俊面孔,一身洗得早已褪色的蓝布制服和一支抵于唇下的棕色洞箫,皆因那首凄婉苍凉的苏武牧羊曲,将毕业班里几十双清澈的、迷茫的、睿智的、懵懂的、从容的、焦虑的、甚至是惊艳的还有熠熠发光的眼神顷刻间吸引过去,当然,对于刚转进那个班里的我,也毫无征兆的被那委婉动听的箫声牵扯住了目光,内心里充满了震撼,我不禁问自己,到底是怎么样的一种经历,才能让人吹出那么伤感又荡气回肠的曲子?时间在那一刻静止,所有的思绪都随着箫音飘回到几千年前苏武牧羊的那条山间小路,陪着苏武一同重温旧日的哀伤与不甘……

        箫声戛然而止,在一片掌声和唏嘘声里,你默默的翻书执笔,和同学们一起又归于平静,震惊的我却在箫声的余韵里有片刻的失神和恍惚。对大多数人而言,刚才的一幕只是焦头烂额的学习氛围中,让人稍稍放松一下的小插曲,可于我而言,那种触动灵魂的忧伤早已掀起心湖的阵阵狂澜,久久不能平息。痴痴地望着你尚未舒展开来的眉头和奋笔疾书的专注,我似乎读懂了你内心深处那压抑许久的无奈和不甘向命运低头的刚强。一种感同身受,发自肺腑。

        自那一刻起,你牵动了一双目不斜视的眼,也进驻了一颗胸无旁骛的心!

        之后为数不多的同窗生涯,在各自为梦想而拼搏的忙碌中悄然而逝。虽没有太多交集,但彼此却因惺惺相惜而心照不宣,不言、不语,也能在相互鼓励中砥砺前行。毕业的报考志愿,更是不约而同的填报了同一所竞争力相当之强的高等院校,其原因,是你我的境遇大同小异,都奔着超低的学费和优厚的奖学金还有助学待遇而去,现实的我们没有更多的选择。

        遗憾的是,那一年的我们都没能如愿,与心仪的学校皆失之交臂。不同的是,你选择了复读,而我则不得不辍学远走他乡。其实,有关你复读的消息,我也是几年后才辗转从别人那里打听到,捎带还知道毕业后你也曾跟他们打听过我的行踪,可到底我们还是失去了音讯。至于你考了哪里,工作如不如意,生活顺不顺心,皆是我此生无法释怀的挂牵。

        记得我们的离别,依然如同窗时的相处模式,相隔咫尺,相对无言,就那么含笑的挥一挥手,我潇洒转身,登上北行的列车,对于身后的那道目光,是转身即逝,还是久久依然?我不敢回头,更没理由奢望。殊不知此去经年,便再无音讯,而那匆匆的一瞥,已成了一眼万年!

        岁月的沧桑已碾压了多少记忆,我时光的隧道里你却依然忽明忽暗地存在。每一个舍不得醒来的梦里,细数你紧呡的唇角魅力,我都好想打破那份沉寂。可那时那刻的我们,又有什么资格和勇气冲破现实的桎梏,去追逐不属于我们的温馨!我只能在默默转身的刹那间,极力藏匿起氤氲于眼帘的水雾,从心底里流放出于我却不知是否也于你的永恒:

                不曾表示 

                也没有承诺 

                就那么无言,挥一挥手

                鲜花点缀的旅途

                你是否    还能忆起 

                那段荆棘的小路 

                和那诚挚的双眸 

  —— 这段不曾寄出的临别赠言,跟随了我不知多少个夏凉冬暖,花谢花开。它如一缕清泉,融入我粘稠的血液,稀释成万千文字,晕染了虽不属于你,但却属于我的风景……

        残阳如血,暮色怡人。此时此刻的你,是否也伊人在侧?手牵手看夕阳晚照、看红霞漫天、看小桥流水、看秋雁南迁,微风轻轻拂过,你是否也在细心的捋顺,散落在她額前的些许碎发,然后附在她耳畔温柔又宠溺的说一声:岁月静好,我们回家。

        远处的农家院里传出不知是谁改编的歌曲:

              公子向北走

              小女子向南瞧

              此生就此别过

              难以忘怀

              愿你三冬暖

              愿你春不寒

              愿你天黑有灯  下雨有伞

              愿你…………

        是的,一切一切美好的祝福,皆因你而生,于我而言,你,值得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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