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乘车在高速路上,看见一只不知名的鸟(多半是喜鹊),从正前方横穿高速而过。我看到ta的时候,我还替ta着急,可能是怕ta“不努力”而掉落,撞到了车子上。看着这只鸟儿忽闪忽闪着翅膀,看起来像是没有费力,但却低空平稳飞过,内心感到欣赏。
随即内心一丝转念,在高速上车速很快,鸟儿的翅膀振动频率看似较小,如果是相对静止的我去看,可能又会赞叹于飞得又高又快。这不禁也会让我想到,对待不同的事物,我们的主观会影响到对事物的客观看法,而客观事物的变化,反过来也会影响到主观的判断。万事万物皆有其存在的规律,亦有无限的变化。
这些会让我联想到,今天早上出门前,我叫妈妈赶紧起床,她坐在床上冷不丁念叨,一天又开始了,每天日复一日,就这么蒙着眼往前过。从她说的内容中,我感受到了一种重复的疲劳,没有目标和方向的迷茫,或者也许这部分我也有。一天又一天,日子就这么向前,看似一直在变化,但又似乎没有变化。我当时回复妈妈的是“是啊,日子每天都在重复,挺无趣的。我们需要努力去在日复一日的日子里,去过出一些新鲜感,一些有趣的味道,这可能是我们可以去尝试做到的部分。”她当时没回应我,过一会又接着念叨着“政策总变化,现在房子房价那么高,老房子不给翻建,又不征收了。”她这小小的牢骚像是一种呻吟,我仿佛也听到了她对现在我们住的地方有点偏远也是不满意的,她也想要换跟靠近市区中心的房子,而且这部分的感慨可能不仅仅是因为她自己,更多可能是她在考虑我。因为我每周一或者假期结束的工作日头一天,会从家里找车去单位,搬家前,以前7:30出发都有好多辆车经过我家,搬到现在的地方之后,再没有车经过了,我需要6点起床,早饭来不及吃,就得骑公共自行车或有时候他们用电瓶车送我一趟,去那些有车经过的地方坐路过的私家车去上班。也因为现在搬的地方每次坐车不方便,以及网络不是非常好,我现在有时候周末也不回去了。可能在妈妈的心里,既有心疼我的地方,也有不满的部分,不想面对女儿长大终究要离家的这个结果,她对于这些部分,或者说我爸爸对于这些部分,也是有不适应的,而我既想要多陪伴他们,也想要发展自己,我们三人合谋了目前的平衡状态。
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爱都以聚合为最终目的,只有一种爱以分离为目的,那就是父母对孩子的爱。然而分离的过程,喜乐参半的。作为父母和孩子,独立个体之间,需要彼此把曾经长在一起的肉,彼此曾经那么需要和依偎的部分,一点一点学着剥离开,放手或重新长出自己的翅膀,父母逐渐放手,让孩子过自己的人生,孩子在这过程中长出自己的翅膀,而不再完全依附于父母的羽翼。这个过程是一个重新平衡的过程,无论是对于父母还是孩子,都需要把重心的一部分转移到自身,发展自我的兴趣和能力,找到自我生命的方向和价值。越早培养这个部分,越能够有助于完成这个分离的过程。
最近我偶尔会试探性的父母,如果他们彻底不工作了,他们在生活中有什么想要做的事情,或者是是否有考虑过完全不工作的时候,每天的日子怎么过。他们的回答中,我只听到了一日三餐和上街溜达自己,好像也没有其他什么了,问他们喜欢什么,好像也似乎没想起来什么,他们这辈子都像陀螺一样,重复地忙碌的旋转着,好像也没有特别能够考虑到停下来后,是什么样的状态,他们会渴望停下来,但本质上我会感觉到他们其实也有些害怕停下来,因为那内在是有空的部分,停下来有一部分空的脆弱。去年初的时候,爸爸曾经尝试停下来,但后来内心太焦虑了,又往前重新旋转起来,找了份在家边工作的活,我能体会到他们的困难,但也许只有真的停下来,才会愿意去想和慢慢的去做些什么,来面对这个问题吧。
中午饭后散步的时候,门前的树枝上喜鹊在叫唤了两声,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我环顾四周,四下无人,当我再我望向ta,ta迎着太阳的方向又叫唤了一声,仿佛在停下驻足休息时,在这初春的枯枝嫩芽中,寻找着什么,言语着什么。那场景看似孤独,又孕育着希望和力量。这只喜鹊,也让我想到那本书《你当像鸟飞向你的山》,更多的人身边的环境除了黑暗可能是没有半点的光。而人是渴望光明的,当有一丝光亮照进黑暗,即使是非常微弱的光,人也会去迎着那光亮去,走向那份光明。对于我们每个人而言,分离也是那束光,通向独立个体的未来。
也许我与父母的关系,也有一些类似的部分,无论时间和空间上,我既感受到我们彼此在慢慢的分离,去慢慢看到有那束光,感受到彼此慢慢变得“孤独”,有些痛地走向未来的同时,也感受到那份不舍和爱的传递。分离的爱是一场平凡而伟大的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