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想去行走在拉萨河畔, 让心同雅江一起流趟, 翻腾; 去享受阿里的透明的阳光; 去看众多的神山与高原湖泊相交辉映; 去珠峰大本营, 让眺望的目光飞一会儿, 心有高企; 去冈仁波齐转山, 与飞雪同语, 目中寂静。
当然, 不会忘记要同你一起在拉萨街头的饭馆喝一回青稞酒, 虽然你曾把青稞酒的酒香一次次空运给我们; 要去给你飙一曲《青藏高原》, 在白云可摘的拉萨的晴空下; 要去在酥油茶的香冽中听一次同样是援藏先锋的你娓娓于那些藏地雪域的故事, 那会是一段传奇, 如草原翻滚在急驰的马蹄。然而这些唾手可成的想法却成了一页页的遗憾。
你不再是当年红育坡上那个花季的少女, 目光单纯, 皮肤白皙。再见到你时, 你已是一只高原的雄鹰, 历经了雪山和烈日的照耀; 你用黝黑的肤色把整座世界屋脊矗立在我们面前, 依然目光柔和, 语气低缓;又像太阳一样傻傻地笑着, 却暗地里传递给我们世界第一级的宏大而磅礴的气息。
在那些美好的日子, 你让我们与你同步沐浴在高原的时光里。看你穿行在去山南, 去那曲, 去工布江达, 去林芝, 去那些边防哨所的路上。你总是那样风尘仆仆, 看见耀眼的蓝天下, 经幡招展, 人间通衢, 并在夜里俯身, 拾起月光下诵经的回响。你把那些天地振颤的高原的朝阳与落日送给我们, 让我们激动, 泪洒心怀。你让我们看一回拉萨夜晚的灯火, 让目光在那天上的街市里逡巡; 然后你转身, 隐入那道斜坡上的小巷, 那里白墙举灯, 夜缓风清。一直喜欢你发在微信中的那幅照片: 你伫立在拉萨的山头, 身后群山起伏, 山峦奔涌; 脚下是拉萨河不息的流淌, 卷起你生命的滔天, 不绝。
但你还是离开了我们。
你在生命的最后, 喃喃低语, 先走了......
如那诗里的吟哦, 轻轻的来去, 那是一种不舍, 一种眷恋, 含隐着一种再次飞扬的青春的激情。
三十多年的回望, 尘落在格尔木的风沙里, 那时夏日明丽, 天空高远; 你瘦弱的身躯, 挤在那个前往拉萨的解放牌大卡车里, 啃着干粮, 却活力四射; 理想如天空与河水一样清澈, 你把它放在了离天堂最近的地方。
那一回春节与你最后相见, 我也来去匆匆, 没来得及给你敬上一杯酒。你坐在那个餐厅的角落, 依然平静地微笑, 依然邀请大家前去西藏, 不然你就退休了, 还归故里。而你终于没能回到故乡的江畔, 而是留在了你的第二故乡, 在那片充满神旨的雪域高原, 在不绝而深情的雅江的涛声中, 魂绕在冈仁波齐......
2020.10.26写于重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