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宏在头痛欲裂中呻吟着醒来,见坐在床沿上的母亲在轻轻抽泣,心疼的唤了声“娘!”
母亲听到儿子的叫唤,猛一回头看了下儿子,没有继续驱寒问暖,而是发出惊天动地的哭嚎声,好像要把这一辈子所有的委屈全通过哭声宣泄出来。母亲的这一惊一乍的反常表现,把堂前的一干人吓得全往房间挤。
“怎么了?怎么了?”父亲边迈进房门边急促得地问,话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醒了还哭,你咒儿子吗?”走到床边见儿子已醒来,带着怒气责备起老婆。
“儿子,你吓死我了,已经睡三天三夜了。你要是有个好歹我也不活了!醒过来了就好,想吃点什么?娘给你烧去。”听到责备声的母亲才想起儿子已经几天没吃了,马上刹住哭声,可一个急刹车没刹住,鼻翼还在一吸一吸抽着,声音带着哭腔。用袖子胡乱擦了下脸,出去了。
“爹,美凤怎么就走了?”
房间里只剩下父子俩人时,帮宏特别平静的问出这句话。一连串打击让他一下子成熟了许多,变得不像一个只有十六岁的人,而似一个经历了无数大风大浪的成年人。
“唉——作孽呀!这孩子真是遭罪呀,生产时难产,周边几个村的接生婆全请来了……最后还是带着遗憾走了。”有些木纳的父亲垂着头,面无表情的述说着过程。
“那小孩呢?”
“开始出现危险时,我们想保大人,最后两个人都没保住,有人建议去徽州府找西医,我跟你爷爷没同意,一个女的怎么可以给人乱看,再说离徽州府有一百多里路,真有大夫来也太晚了。”说完后父亲又是一身叹息。
“儿子,人要相信命,很多事都是命中注定的,赶明儿,爹找媒人帮你寻一门亲就是了。”
帮宏眼睛直直看着父亲,脑子一片空白。他想不通离家前还好好的,等他回家时人已经没了。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帮宏身体虽恢复了,但脑子总是处于恍恍惚惚之中,成天生活在自责当中,两个人过往的一幕幕不断在他脑海中浮现。一家人见他如此消沉,除了叹息,根本想不出办法。邻居建议让他离开家换个环境试试。正好远房亲戚在徽州府开烧饼店需要伙计。
帮宏背上包袱去了徽州府。烧饼店是前店后厂的结构,前面店堂中一边摆满了烤烧饼的烤炉,一边一筐筐放满了烤好的烧饼,最前面是大半人高的柜台。店后面是制作烧饼的面台子,和面,揉面,搓面,每一道工序都操作的有条不稳。店铺紧靠八脚牌楼和徽州府衙,属于城里最繁华地段,所以生意出奇的好。伙计们忙的像陀螺似得。他的到来,使得那些师兄有理由把自己的任务分摊到他头上,就连倒所有马桶都成了他的专职。得亏他以前干活习惯了,没有觉得一点委屈,还非常乐意去干。因他的踏实肯干,周围的人慢慢都喜欢他了。
忙碌的生活让他从妻子离世的阴影中走了出来。也就在这时,好运撞到了他头上,一个在他看来美若天仙的女子走进了他的视野,引起了他的注意。就是在中午时分,总会有一个穿着旗袍,身材纤细,皮肤粉嫩,鹅蛋脸,两道修长的柳叶眉,化着淡妆,辫子卷曲,身上带着香味的姑娘老来店里买烧饼。第一次见到这位姑娘,帮宏就傻眼了,因为他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姑娘,单看走路的腰姿,如随风摆动的杨柳,已经让他心跳加速,面红耳赤,有种被电击到而浑身发麻的感受。他左右看看发现没人注意到他的窘样,便做贼一样飞快跑到了马桶间里面去平复躁动的心。直到有人喊他干活,才故作轻松,舒了一口气出来。可一见店堂里已没了姑娘的身影,又不由得露出了失望的神色。(未完待续)
12.06
501天